
第40章 妖僧的警觉
数日后,西安,秦王府。
朱樉正在校场操练兵士,防备秋收后,北元残余势力南下侵扰边关。
这位大明秦王,虽残暴奢侈,但在战场上,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好手,自他就藩以来,数次击退北元鞑子。
甚至追杀千里,杀的对方丢盔卸甲,损失惨重。
当然,残暴也是真的残暴,抓来的俘虏,没一个好下场,不是被用作活人祭祀,就是被关在牢房里鞭挞至死。
甚至在被朱元璋抓回去教训了一遍前,连封地内的百姓都遭殃,如若不然,又岂能被老朱骂:不晓人事,蠢如禽兽。
学好是不可能学好的,只是稍微收敛了点罢了。
更准确点来讲,他的残暴开始专注于北元鞑子身上。
一身甲胄的他,叉腰站在高台上,用雄浑的声音,居高临下大喊。
“每年秋收期间,那群北元鞑子都会南下打秋风,袭扰边关,烧杀抢掠,几乎无恶不作。”
“你们若是不想辛辛苦苦一年种出来的粮食被人抢了,妻女被欺辱,就给本王好好的练。”
“待来日,斥候发现北元鞑子的定居点,本王上请陛下,带尔等杀过去,让他们也尝尝妻女被欺辱的滋味。”
“.....”
朱樉在军中宣扬的是狼性文化,简单粗暴,就一个字:杀。
恰在这时,一个兵士匆忙而来。
“秦王殿下,应天府刚刚传来的消息。”
朱樉拆开信件一看,顿时皱眉,大骂一声,“蓝玉这厮,真当我老朱家的人都死光了吗!”
停顿片刻,对着校场的士兵下令继续操练后,朱樉便快步离开,朝着秦王府而去,他得找王府中的幕僚商量商量。
他可以不去抢这个皇位。
但老朱家绝对不可能沦为蓝玉等人的傀儡,将来去地下见老朱,他都不好意思。
....
太原,晋王府。
朱棡与朱樉一样,也在着手准备应对北元余孽秋后南下的事宜。
正当他在看斥候传回的消息时,忽然有亲卫入内。
“晋王殿下,应天府来消息了!”
朱棡随手接过打开一看,当即愤怒的一巴掌拍在桌案上,暴怒而起,“蓝玉这厮,真该死啊,剥夺我等的岁禄不说,竟然还敢阻挠老十三他们就藩,真当以为我等好欺负吗?”
....
相较于两位兄长,朱棣得知应天府发生的一系列事后,就显得比较平静。
他没有暴怒,而是和往常一样,将密信推到姚广孝的面前。
“大师,看看,顺便帮本王分析分析。”
朱棣虽然听大哥朱标的话,一直防备着这个妖僧给自己洗脑,但却也一直狠不下心,将其驱逐出燕王府,并断交。
因为,这道衍和尚的本事,确实很惊人,能给他带来不小的裨益。
“咦?”
当打开信纸,看到宗室供养制度会拖垮大明财政这一点时,饶是以姚广孝的见识,都有被惊艳到,由衷的夸赞道:“好厉害的远见卓识啊!”
他早就猜到在扶持隆泰帝登基后,蓝玉便会着手开始削藩,可却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刁钻且意想不到的角度入手。
打着为大明万万年的口号,削弱诸位藩王,愣是把各位王爷弄得没脾气。
这要是一怒之下举起‘清君侧,靖国难’的大旗,那可不是正义之师,而是觊觎皇位的造反者。
“确实厉害,连本王都甘拜下风,从未以这个角度看待过宗室供养制度。”
朱棣神色肃然,眸光深邃的道:“以本王对蓝玉的了解,他并没有这般远见卓识,看来,他身边有个极其厉害的人物啊。”
别说是蓝玉,就算他父皇和大哥都没这种远见。
如若不然,当初也不会定下这种宗室供养制度,甚至就连满朝文武都没发现这点。
“老衲同样甘拜下风,这种远见卓识,绝非一般人能有。”
姚广孝深以为然的认同道:“看来,咱们之前都小瞧这位凉国公了。”
“不过拥有这种远见卓识的人,没一个会愿意屈居人下,更何况只是一个粗鄙的武夫,事情好像比我们预料的更有趣了。”
“确实更有趣了。”
朱棣点头,紧接着眸光微闪,“但同样的,诸位藩王的处境也会更加危险,有如此臂助,此次废除宗室供养制度怕是不可阻挡。
就算刘三吾、王钝等人尽全力阻止,保下太祖皇帝的遗志,宗室众人的岁禄也会被削减到一个极低的程度。
如若不然,蓝玉借此入手对付我等就没任何意义了。”
姚广孝放下手中信件,不急不缓的给自己和朱棣倒了杯茶,淡淡的笑道:“燕王殿下所言极是,若老衲所猜不差,蓝玉的目标,大概是秦王和晋王这两位殿下。”
“是啊!”
朱棣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有些唏嘘的道:“本王那两位兄长,在太祖皇帝尚在时,都敢行残暴奢靡之事。
岁禄一旦被削减到足够低的程度,他们定然会搜刮民脂民膏,导致民不聊生。
到时候,蓝玉就能以此为由,进一步削减他们的权利,甚至连本王和其他藩王也会因此遭到波及。
若本王猜测的没错,下一次,蓝玉就该以横征暴敛,诸王反抗朝廷为由,将兵权收归。
等到了那时,我等就真成了待宰的羔羊,砧板上的肉了。”
朱棣说了半天,发现姚广孝竟然没迎合半句,属实反常,侧眸一看,发现这老和尚眸光闪烁,竟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大师在想什么?”
他有些好奇,按照往日的经验,正常情况下,这会儿姚广孝该献策了。
但这次,这老和尚非但没开口,甚至还因沉思而皱眉。
蓝玉这招虽然切入角度奇特,但也并不难应对,以道衍和尚之能,还不至于苦恼至此吧?
“燕王殿下,咱们似乎忽略了一点。”
沉默片刻后,似乎是组织好了语言,姚广孝这才抬头回话。
“忽略了什么?”
朱棣好奇地问道。
“蓝玉虽然只是个粗鄙武夫,可他并不傻,真会容忍身边有这样一个拥有远见卓识之人吗?”
听到这话,朱棣顿时笑了,“大师无需拐弯抹角,直言便是。”
“老衲是想说,不论我们还是蓝玉,似乎都忽略了一个人。”
“谁?”
“大明新君,咱们的那位隆泰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