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肝邪易犯他脏，杂病从肝论治

足厥阴肝经起于足大趾爪甲后丛毛处，上经前额到达颠顶与督脉交会。肝经络属了人体的许多脏腑和部位，是内伤杂病从肝论治的经络基础。其次，许多常见病、多发病与肝关系密切。从本质上讲，疾病的发生发展过程是脏腑气化功能异常的表现。而肝主疏泄、主藏血及藏魂等功能与其他脏腑在生理上关系密切，在病理上每以干犯他脏为能事，如上犯心肺，下竭肾阴，中伐脾胃，不一而足。《知医必辨》　《读医随笔》等书亦多有论及。连师常常强调“诸病多生于肝”“杂病之中以肝病最为多见，其病理复杂，治法亦纷繁”“医者善于调肝，乃善治百病”等，故其辨治内伤杂病，往往考虑肝的因素而从肝论治。

肝与心为母子相生关系，肝升发少阳，以助君火。王孟英云：“火非木不生，必循木以继之。”因而心系疾病与肝的关系更为密切。《灵枢·厥病》载：“厥心痛，色苍苍如死状，终日不得太息，肝心痛也。”临证治疗心病，常采用疏肝解郁法、疏肝活血法、补肝养血法、柔肝养心法、温补心肝法等。如血府逐瘀汤合用瓜蒌薤白半夏汤治疗心痛案。

肝和肺在经络上相连，“肝足厥阴之脉……贯膈，上注肺”；在五行关系上，肝木受肺金克制，肺气主降，能制约肝气、肝火升发太过；在气机升降上，肝居左主升，肺居右主降，左升右降，相反相成，周身气机藉此循环不息。如肝气郁结，失其疏泄条达，则影响肺的宣降功能，或肝火、肝阳亢盛，上侮肺金，形成“左升太过，右降不及”的反克之证。连师于此常用疏肝理气、清肝泻火、养阴柔肝等治法以肝肺同治。如小柴胡汤合用温胆汤治半夜咳喘案。

肝能疏达脾胃，促进运化。若肝不疏达中土，则脾气壅塞而腹胀、泄泻，胃失和降而纳呆、呕恶，故唐容川云：“木之性主于疏泄，食气入胃，全赖肝木之气以疏泄之，而水谷乃化。设肝之清阳不升，则不能疏泄水谷，渗泻中满之证在所不免。”连师从长期的临证实践中总结出脾胃之病因肝而发者十之六七，肝气无论太过或不及，均可直接影响脾胃的运化功能，所谓“肝为起病之源，胃为传病之所”。因此，治疗脾胃病时应注意不忘疏肝柔肝，以调达肝气为首要，正如叶天士所云，“治脾胃必先制肝”“醒胃必先制肝”，实为从肝论治脾胃病之纲领也。如化肝煎治疗胃脘痛案。

厥阴肝经循行分布广泛，下至足底，上至颠顶，除联系脏腑外，还循行下肢、前阴、睾丸、少腹、胁、乳、胸、喉、舌、唇、目、头顶等部位。因此，肝脏为病，除了影响相关脏腑外，还往往波及肝经循行部位。《内经》对此有较为丰富的论述，如“肝病者，两胁下痛引少腹，令人善怒……厥阴与少阳，气逆则头痛，耳聋不聪，颊肿”（《素问·脏气法时论》），“肝热病者，小便先黄，腹痛多卧身热”（《素问·刺热》），“肝雍，两胠满，卧则惊，不得小便”（《素问·大奇论》），“厥阴之厥，则少腹肿痛，腹胀泾溲不利，好卧屈膝，阴缩肿，䯒内热”（《素问·厥论》）。历代医家在《内经》理论的指导下也各有发挥，如“乳房阳明所经，乳头厥阴所属。乳子之母，不知调养，怒忿所逆，郁闷所遏，厚味所酿，以致厥阴之气不行，故窍不得通，而汁不得出”（《丹溪心法》），“肝气盛为血有余，则病目赤，两胁下痛引少腹，善怒，气逆则头眩，耳聋不聪，颊肿，是肝气之实也，则宜泻之”（《寿世保元》），“足厥阴气逆则为睾肿卒疝，妇人少腹肿，即疝病也”（《类经》），“卧时自觉气上阻咽，致令卧不着席，此肝气之逆也”（《吴鞠通医案》），“结核经年，不红不痛，坚而难移，久而渐肿疼者，为痰核，多生耳项肘腋等处，宜消核丸。专由肝胆经气郁痰结，毒根深固，不易消溃”（《类证治裁》），“（乳癖）良由肝气不舒郁结而成”（《疡科心得集》）等。连师认为，厥阴经脉气血失常引起的病证，如小便不利、阳痿、胁痛、胸闷、乳腺病、梅核气、瘿瘤、瘰疬、目疾、耳鸣、头痛、眩晕等，其病因病机主要责之于肝经气血失常，因此，其辨证以厥阴经脉循行部位胀满疼痛，切脉左关弦为要点。治疗上，连师根据病因病机，结合脉证，知犯何逆，随证治之，取得了良好的疗效，为人称奇。如丹栀逍遥散治瘿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