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掺沙子
“别救他！”
眼见船家下意识的要将船划过去救人，宋草暴喝一声，从船家手中夺过船桨。
船家被宋草一吓，呆若木鸡的看向宋草，就连王七也有些懵圈。
“万一他也是梁山盗匪怎么办！”
宋草指了指那个依旧在向这里游来的落水者，然后将船桨还给船家。
“快调头！往回走！”
船家这才醒悟过来，接过船桨，奋力开始划船掉头，而王七也忙不迭的找了根备用的船桨，跟着一起划船。
船只成功调头之后，宋草见那落水之人不再向此靠近，而是转头向岸边游去，这才稍稍放心下来，从船上找了一个木桶，奋力投掷到那人周围，然后头也不回的催促着船家划桨，离开了这处水域，一直逃回到了郓州城的官船码头。
此时郓州城已经接到了告警，整个码头之上都乱糟糟的，直到午时后的未时四刻左右，宋草才见到那位见过一面的秦巡检使带着两百多兵丁来到码头，拖拖拉拉的登上了三艘官军战船，前往上午出事的水道去了。
“都过去三个时辰了官兵才出动，梁山贼不早就跑的没影了！”
王七见官兵行动拖拖拉拉，有些不满的开口道。
“官军能出动已经不错了。”
宋草叹了口气道，他最近查阅以前的案例，才知道宋廷官军的战斗力是如何低下。
前年济州常平仓遭遇梁山贼寇袭击时，济州官军根本就没敢出城，坐视梁山贼在济州常平仓给穷苦百姓们分了三天的粮食，等到梁山贼走了之后才出城，抓了些领粮的百姓想要杀良冒功，结果差点引发民乱。
相比济州那只会鱼肉百姓的官军，郓州的官军敢当日出城，在地方厢兵之中，已经算是勇气可嘉。
因这一耽搁，宋草也没去成莲花渡，直到两天后梁山贼完全退回了湖口，才搭乘一支官船船队来到了莲花渡仓场。
“专知，出大事了，常平司司首韩兆耘全家，前日于官船上为梁山贼所截杀。”
宋草刚到，便被几个司曹首围住，向他报告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不止如此，接秦巡检使通报，梁山贼乃是专门为了截杀韩司首所在官船而来，不止韩司首一家，其本族所在庄子也遭了梁山贼的突袭，族人大半惨死。”
吏曹曹首顾修开口回禀道。
“可否清楚韩家是何缘由，与那梁山贼结下如此大的仇怨，竟致其倾巢出动？”
宋草有些不解。
梁山贼总共不过两三百人，此次行动不仅突袭了韩家的庄子，还能分出人手截杀韩兆耘这等韩家的骨干，显然是倾巢出动，要一举斩草除根，这和以往梁山贼以劫财为主的形象多有不符。
“尚不知缘由，但想必仇怨不会浅了，梁山贼在韩家祖宅，乃至韩司首所在船厂墙壁上均写有血债血偿之言。”
几个司曹首你看我我看你，依旧由顾修开口道。
“这样，书曹和吏曹找几个妥当的文吏，将韩司首公房内的物品清点出来，注意将公私物品分开，若有涉及这桩恩仇的文字留存，即行交巡检司处置。”
“此外，常平仓司首位置关键，不能空缺，即行由义仓司首张守正代领常平仓司首一职。”
宋草点点头，很快做出安排，却是当众行使了自己这个专知的权力，直接点了出身房家仆役的张守正接了常平仓司首一职。
“卑职定竭心尽力，不负专知恩遇！”
张守正一愣，不顾身侧众人羡慕目光，当即躬身俯首道。
常平仓司的油水可比义仓司要大得多，每年能分润到的油水就不下五百贯，在各司曹首的位置上也算十分靠前的肥差，仅次于盐茶司。
“诸位散了吧，将两位都头唤到我公房中来。”
宋草安排完这些，让所有司首各自散去，然后让王七喊来了两个都头。
“仓丁新增的伙食钱是否到位，操演恢复的如何了？若是有小股梁山贼来袭，可否能抵挡一二？”
赵全安和王玄城两人到来后，宋草直接开门见山，问起了仓丁的情况。
“禀专知，菜钱已经拨付，操演眼下较往常次数已经有所增加，只是仓丁久未经训练，眼下操演次数虽然正在增加，但想要起到实效，恐怕还需等些时日。”
“我亦知此事心急不得，但焉知梁山贼寇不会来袭扰我处，某不求这些仓丁起到太大作用，但至少要能护持住我等众人性命才是，否则某要这两百仓丁何用?”
宋草正愁找不到合适理由插手仓丁，当然不会放过这个良机，当即摆出了自己的理由，堵住了赵全安和王玄城两人的嘴。
“这样吧，军伍之中首要之事乃是信赏必罚，无赏罚则无动力，公布下去，每月三次操演，总名次第一什人队有赏。什长赏钱三贯，队内兵丁，各赏一贯钱，第二至第三名的什长赏钱一贯，兵丁各赏八百到两百文不等。”
“每月三次操训皆处在后三名的十人队，什长就地免了，由当月第一名的十人队中优秀兵丁充任。”
“只要训练有成效，你二位都头同样有赏，只是这赏和寻常兵丁不同。”
宋草沉吟片刻，拿出了自己这几日思索的赏罚制度，随后笑着看向两个都头中较为年长的赵全安。
“赵都头，宋某听闻你家中二郎练得一身好武艺，可愿送到宋某身边效力，若是时机得当，宋某向路司吏曹举荐一番，未必不能为令郎谋个路司在册的吏员身份。”
“多谢专知照拂，请专知放心，宋某定然竭心尽力，将这些不成器的仓丁训练好，不负专知期望。”
赵全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赶忙起身拱手。
“王都头，你家大郎年岁也正合适，不想为他谋个身份吗？”
宋草先招招手示意赵全安坐下，转头看向一旁已经看呆了的王玄城。
“王某..，王某多谢专知。”
王玄城不是个好言语的，脸色涨红的躬身道谢。
将两个都头的积极性调动起来，宋草又将王七和周青、周山等几个四合村出身的青壮喊到自己公房内。
“七哥你做些准备，这些时日和张守正多接触些，熟悉一下义仓的运作，过上一段时间我会将你补为义仓的司首。”
“我非路司吏员，如何能担任义仓司的司首？”
王七又惊又喜的站了起来。
“无妨，此事我自会解决，你用心熟悉义仓司之运作便是。”
宋草招手让王七坐下，然后转头看向周青等人。
“这两百仓丁乃是我护身根本，只交予赵、王二人我放心不下，我需要几人去担任什长，既要能吃得苦，也要有法子将赵全安和王玄城的本事学到身上，谁愿意去？”
“专知，俺去。”
“俺去！”
“俺也去！”
“算俺一个！”
四合村出身的周青、周山、赵小满、孙茂林、周水生、张顺子六人几乎没有犹豫，很快举起了手。
“周青、赵小满留在我身边，周山、孙茂林、周水生、张顺子，你们四个去做这件事。”
宋草满意的扫过六人稚嫩面孔，满意的点了点头。
想要把刀把子握在自己手里，宋草就必须提早掺沙子，这四个人只是第一批，宋草接下来还会从四合村里选择合适的青壮，慢慢的向仓丁队伍里面输送，将这支队伍的骨干全部换成自己人。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宋草几乎每日都要亲自去仓丁们的操练现场盯着，将几个明显体弱年老的什长撤了下来，然后换成了周山等四人。
除此之外，宋草还会对训练中表现优秀的什长和仓丁发下赏赐，金额每次都在一百文以上，多的时候能达到一贯钱，这比仓丁们一个月的薪俸还多。
这其中，周山、孙茂林等几人所在的十人队中的仓丁得到的赏赐数量最多，钱财也最为丰盛，加之周山、孙茂林几人训练也更卖力，让几人很快在仓丁们立足了脚跟。
在赏赐的吸引下，仓丁们对宋草观看操演的抵触很快烟消云散，转而开始期待着宋草每天都能来观看操演，以便多下发赏赐。
这些举动可谓明着侵夺了赵全安和王玄城两个都头的权力，让赵全安和王玄城两人多少都产生了些意见。
但当宋草走了一次仓司衙署，帮王七拿到了正式的吏档文书之后，两人很快将那些不满抛之脑后，训练仓丁愈发卖力起来。
将两个都头拿捏之后，仓丁的训练也上了成效，四月二十，宋草向路司衙门告了几天假，回到阳谷县，备了一份隆重的聘礼，托媒人到和胡家交换了细贴，将他和胡筠两人的婚事正式定了下来。
胡家拿出来的嫁妆十分隆重，不仅在阳谷县内靠着莲花渡的地方为胡筠置了两千亩上好的水浇地，在知道宋草对四合村之人的重视后，还贴心的将四合村之人的佃约全部转到了这里，以便宋草将来用人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