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黑色涟漪上

艺术中心奠基仪式当天，林晓悠在镜面森林般的施工现场迷了路。无数块落地镜以诡异角度倾斜，将她的身影切割成碎片。她抱紧装着桂花糖藕的保温桶，忽然在某个镜面夹角里窥见顾逸尘的身影——他正在与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对峙。

“这就是你拖延联姻的理由？“镜中人扯开顾逸尘的领带，露出锁骨下方暗红色的家徽纹身，“用顾氏的钱给灰姑娘造水晶鞋？“

林晓悠后退时撞倒施工警示牌，镜面轰然倒塌的瞬间，顾逸尘已经将她护在怀里。锋利的玻璃碴擦过他后颈，在白色衬衫领口洇开血花。

“别看。“他捂住她的眼睛，掌心滚烫。血腥气混着他常用的雪松香水，在林晓悠颤抖的睫毛上结出细霜。

那晚顾逸尘发着高烧闯进画室，军绿色风衣裹着潮湿的夜露。林晓悠正在调试新买的岩彩颜料，被他从背后拥住时，孔雀石粉末洒了满桌。

“别转身。“他下颌抵在她肩窝，呼吸灼烧着锁骨，“让我充会儿电。“

林晓悠僵坐着画完最后一笔睡莲，才发现身后人早已沉睡。月光淌过他眼下的青影，在颜料盘里凝成一小片银箔。她轻轻拨开他额前碎发，突然看见他手机屏幕亮起：

[裴氏千金明日回国，你该准备订婚宴了]

晨雾漫进画室时，顾逸尘正在往她脚踝系银链。铃兰花坠子里藏着的微型定位器折射冷光，他却吻着她腕间的颜料痕迹说：“这是建筑师的浪漫。“

艺术中心封顶那天，林晓悠在穹顶夹层发现秘密。二十八面棱镜组成的星轨装置，会在正午时分将阳光折射成她素描本上的铃兰图案。当她踮脚触碰玻璃上的刻痕，整座建筑突然响起大提琴版《月光》。

对讲机里传来顾逸尘带笑的声音：“抬头。“

钢架结构间隙飘下无数画稿，每张都是不同角度的她。翻到背面才看见建筑结构图——承重墙是她发丝的弧度，通风管道藏着他们初遇那天的日期，消防通道组成她姓名的拼音首字母。

暴雨突至的深夜，林晓悠浑身湿透地撞开顾逸尘公寓的门。他正在擦拭那枚家徽纹身，酒精棉球染红了半盆清水。

“为什么骗我？“她举起裴氏集团的订婚请柬，泪珠混着雨水砸在烫金字体上。

顾逸尘突然扯开衬衫，将纹身按在她掌心。皮肤下埋着的芯片开始发烫，林晓悠惊觉那根本不是家徽，而是用纳米技术绘制的银杏叶脉络图。

“十七年前美院那场火灾，“他声音嘶哑，“给你系湿毛巾的小男孩，胸前挂着同样的银杏吊坠。“

落地窗外惊雷炸响，林晓悠颈间的项链突然迸发蓝光。顾逸尘后颈的伤口开始渗血，电子纹身显现出加密文件——正是当年她父亲未能完成的艺术中心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