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死斗
啪嗒。
莫尼兹走下楼梯。
沉闷的脚步声，像是座钟的报时。
噗通。
阿尔听见了，德尔菲诺的心跳声。
那砰砰作响的心跳，像是摇滚鼓手细密不断敲打下，乒乓作响的前奏。
“你们藏在门的左右对吧。”
莫尼兹边下楼，边轻佻地开口。
莫尼兹继续说：“请下手轻点，从军校时期开始我就不擅长战斗。
“我其实挺后悔这件事的。
“偷懒、磨洋工，宁可挨老师骂也不肯多动弹两下。
“因此我觉得，阿尔·阿莱西奥，我们有谈判的空间。我虽然还没有直面你，但从你的口吻里，我只听出平静。”
‘谎言。’
阿尔对德尔菲诺，比了这个口型。
旋即阿尔也道：“也许我们可以谈谈？我对你后面的人有点兴趣。”
视敌以弱，降低戒心。
“我后面的人？”莫尼兹笑了，“我后面有谁？”
“恶魔。”阿尔说道，“虽然我不了解龙语者的世界，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你的魔药来自于恶魔。”
“你的兴趣，足以抹消我的杀父之仇？”莫尼兹摇了摇头，“不不不，我错了。我们之间没有谈判的余裕。
“你在骗我。
“坏孩子。
“你想让我降低戒心，然后趁机杀了我。理所当然的策略。
“但问题是，虽然我当初的整体成绩不太好，但我好歹上过六年军校，并在苍穹之下服役四年。
“如同每一位龙语者。
“你的小小计策，用错了对象。”
“万一我是真的这么想呢？”阿尔反问。
莫尼兹点头：“的确，身为一名工程师，我也确实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那么你做过数学题吗，大英雄？
“当你做证明题时，你不能只有结论，那不得分。你得给阅卷人展现你的证明过程。
“你得，向我证明。”
正常来说，这对话还没有结束，但莫尼兹并不打算让这场对话进行得足够完整。
这是陷阱。
既是语言陷阱，亦是思维陷阱。
只对阿尔这种看起来会动脑子的人生效的陷阱。
只要问题脱口而出，阿尔理所当然会陷入到“如何证明”或“如何驳斥”的思考回路之中，注意力被迫分散。
这不是莫尼兹在军校学到的，而是从一位普通人魔术师身上学到的，名为“误导”的技法。
这，就是机会。
让对话进行完？
没有必要！
莫尼兹动了。
一颗苍青色的魔晶石，被莫尼兹顺着楼道投入房间之中。
阿尔下意识出声提醒。
“保护眼睛！”
魔晶石，炸裂。
顷刻间，狂风大作。
一道又一道的风浪犹如一把又一把利刃，将阿尔与德尔菲诺笼罩其中。
顷刻间，鲜血如雨。
而在这刀浪般的风暴爆发期结束的下一刻，莫尼兹瞪着金黄的眸子冲入战场。
然而让莫尼兹没想到的是，如同血人般的德尔菲诺——当然，他不知道德尔菲诺的名字——竟是硬顶着几道深及白骨的伤势没有倒下，反而向他挥出重拳。
“噢啦——！！！”
那是德尔菲诺的战吼声。
没有爱好，唯有战吼！
然而莫尼兹却是双手由内向外一格，格开德尔菲诺的重拳，一脚踹在的德尔菲诺腹部。
“没用——！！！”
德尔菲诺本就被重创的身躯，顷刻间倒飞而出，砸在墙上。
由于撞击角度不好，这一撞却是后脑勺先撞在墙壁之上。再加上身躯之上的重伤，德尔菲诺竟是在一击之下被击晕，从墙面滑下。
亦是在莫尼兹一脚踹出的下个瞬间，阿尔已经从背后袭向莫尼兹。
左臂勒脖，右臂抱头。
裸绞。
而且不是普通的裸绞。
阿尔在右臂抱头的同时，右手双指竟是直奔莫尼兹双眼刺去，势要将莫尼兹双眼剜出。
右膝更是猛地向上一提，直奔莫尼兹胯部袭去。
击裆。
掏眼。
阿尔的攻势中没有丝毫的美学，有的只有最纯粹的杀意！
然而，莫尼兹的力气却是比阿尔更大。
“你以为我在楼梯上……是在做什么？
“我也在蓄力啊，小鬼！”
莫尼兹背对阿尔前胸，右手抬起攥住阿尔剜眼的右手腕，浑然不顾裆下疼痛，左肘猛攻身后阿尔。
一下！
两下！
三下！
阿尔清晰的感受到，自己数根肋骨断裂。
诡异的是，这种疼痛感并不强。只能说有，却远远没有到足以让他叫痛的地步。
但即便如此，阿尔的力道终究是占据了下风。连续的肘击让阿尔自背后发动的袭击出现了破绽。
莫尼兹抓住机会，趁势双手握住阿尔右手腕，一转一扭，竟是硬生生将阿尔的身体给扭转过去。
没有对话的打算。
无论是莫尼兹还是阿尔，在这一刻皆沉默不语。
而夺得先机的，是更胜一筹的莫尼兹。
苍青色的以太，在莫尼兹手中汇聚，化作利刃斩在阿尔脖颈之上。
圆滚滚的人头飞起。
噗通一声，
滚落在地。
看着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莫尼兹长长松了一口气，大口大口地喘息并平复心情。
“呼，该死的小鬼。”莫尼兹骂道，“死了一个，还剩一个。把他也弄死吧。
“事后处理怎么办呢？
“这可是个大英雄，失踪了一定会被调查。必须得想办法把亲爱的转移走，不能在斯科塞斯城呆了……”
但是在这时。
莫尼兹根本没有意识到一件事，那就是他的背后，多了一道身影。
那是一具，无头的身影。
正如同阿尔在苏醒当日控制自己的双脚那样，这具躯体在他的意念下悄无声息的站起。
而巴塔利亚的教诲，也回荡在而心头。
“你要学会正确的发力，阿尔。
“发力的方式、点亮黄金瞳的感觉、想象自己正在便秘……”
左脚塔前，右前趾点地。
力量自足尖开始流淌，来到脚踝、来到膝盖、来到翻转的腰胯。
而当这股力量抵达心脏的那一刻，一股早在圣洗当日便已然拥有，却一直沉寂的力量爆发开来。
室内的温度，变得燥热不安。
而这股躁动的力量，传至右肩，自右肘抵达手腕，最终抵达阿尔的右拳。
也是在这一刻。
莫尼兹听到了不对劲的，拳头嘎吱作响的声音，更感觉到了身后传来的炙热温度。
莫尼兹想要回头看一眼，然而连侧头都没有来得及，炙热的勾拳已精准命中他的太阳穴。
而当他的身躯被击飞的那一刻，本应死去之人的战吼声，终于传进了他的耳畔。
“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