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圆头

晨雾笼罩着青石镇，街巷里已是一片热闹。炊烟从低矮的屋顶升起，混着摊贩的叫卖声和孩童的笑闹声，勾勒出凡俗生活的琐碎模样。林远挑着一担柴禾，步子稳健地穿过人群，额头上挂着细密的汗珠。他二十出头，清瘦的脸庞带着几分倦意，那是日日为柴米油盐奔波刻下的痕迹。

“林远，今天柴卖得咋样？”街角卖豆腐的老张头冲他喊了一声，手中豆腐刀利落地切下一块。

林远停下，抹了把汗，咧嘴笑笑：“凑合吧，攒点钱，过两天给小妹买双新鞋。”说完，他挑起担子，继续往集市深处走去。

林远是个孤儿，父母早亡，只剩一个比他小五岁的妹妹相依为命。靠着每日砍柴卖钱，他勉强支撑着两人的日子。修真？仙途？对青石镇的凡人来说，那些不过是茶肆里说书人编的遥远传说。他从不奢望，也懒得多想，只盼着生活能安稳些。

这天傍晚，林远挑着卖剩下的柴禾往回走，路过镇外的小树林时，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他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靠在一棵老树下，衣衫破旧，满头白发乱糟糟地披散着，手里还拄着一根歪歪扭扭的木杖。那人察觉到林远的目光，慢吞吞地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双眼浑浊，像是被岁月磨得没了光。

“你……没事吧？”林远犹豫了一下，放下担子走了过去。他虽是个凡人，却也有一副热心肠。

老者咳了两声，摆摆颤巍巍的手，声音沙哑中透着几分虚弱：“没事，老头子歇口气罢了。小子，你倒不怕我是坏人？”

林远挠挠头，憨笑道：“这镇子附近哪有什么坏人，再说您这样子，也不像是能抢我的。”

老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缺了牙的嘴，笑声沙哑又断续。他从怀里摸出一块破旧的玉佩，抖着手递给林远：“拿去吧，算是我给你机缘。”

“机缘？”

林远接过一看，玉佩上刻着模糊的云纹，像是有些年头了。他想推辞，老者却已拄着杖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土，嘀咕道：“别啰嗦，留着吧。”说完，他颤颤巍巍地走进林子里，背影很快被暮色吞没。

林远捏着玉佩，满心疑惑，却没多想，揣进怀里便回了家。之后几天，他照旧砍柴卖柴，日子平淡如常。只是他没留意，每到深夜，那玉佩便微微发热，散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光。

第七天，林远在集市卖完柴，准备回家时，却见街头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老者换了身勉强算干净的灰袍，头发虽还是乱糟糟的，却用根布条胡乱扎了起来。他拄着那根破木杖，佝偻着背，见林远走近，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光，咧嘴道：“小子，又碰上了。”

林远愣了愣，认出他后忙问：“是你啊，老伯，你身子好些没？”

老者咳嗽着点点头，目光扫过林远胸口的衣襟，似乎能看到那块藏着的玉佩。他喘了口气，声音低哑：“我叫林虎山，算是……一个老不死的糟老头。你有空没，陪我喝杯茶？”

林远不明所以，但见老者眼神恳切，便答应下来。两人走到街边一间简陋的茶肆坐下。林虎山端起茶盏，手抖得差点洒了茶，眯着眼看了林远半晌，才慢吞吞道：“老头子我啊，想跟你聊点陈年旧事……没什么大事，就是些散碎的念想。”

茶香飘起，林远静静听着，心中却生出一丝莫名的涟漪，仿佛某种未知的东西，正在悄然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