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报恩
命运的齿轮往往在不经意间便开始转动，将人推至命运的岔路口。
王勃艰难地爬起身，回到土地庙内，躺在草席上，静静等待体力恢复。阳光透过破旧的屋顶，洒在他疲惫的脸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身体因毒虫的侵袭而虚弱不堪，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做生死搏斗。一直到正午时分，他强撑着起身，离开土地庙，从山村小路进入山林中，逆着水流的方向，沿河而行，七拐八弯，来到一处三角浅滩。
在一块巨石上，找到了一处剑形符号，那是他昏迷前做好的标记。顺着剑尖指向，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只包裹，打开后看着里面的锦盒，王勃不禁露出苦笑。
这锦盒里装的，是此次护送任务的真正目的，也是他能否活命的希望。按照原来的计划，他可以在九十天内返回王府，得到解药。
然而，按照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和村子所在的方位，以及乡里人对附近城镇的了解，王勃计算过，一个月内他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回王府了。他曾经询问过村里见过世面的人，却无人知晓前往临阳郡的道路。
毒虫的毒性正在他体内蔓延，第一次发作的痛苦仍历历在目，而距离第二次发作还有十九天，距离第三次发作还有三十一天。到那时，毒虫钻出五脏六腑，自己必死无疑。
突然，王勃忍不住嗤笑出声。
即便他能在一个月内赶回王府，可现在县主丢失，护送任务没有完成，回到王府也必然会受到惩罚。一时之间，王勃心中杂乱，不知该往何处去。他望着手中的锦盒，似有千钧重，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仿佛被命运的手紧紧握住，无法挣脱。
最后，他还是慢慢回到了土地庙中。土地庙里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躺在草席上，闭上眼睛，试图在疲惫中找到一丝宁静。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声响，似哭喊，又似救命。他睁开眼，走到村中主路上，看到村民们惊慌失措地跑来跑去，穿着官府制式服装的兵丁和捕快，正在挨家挨户地砸门。
原来是官府抓人服徭役，前往百里之外的大城集结。
王勃在王府当值时，也见到过几次，不过因为他在王府充当侍卫司马，家中的傜役数次避过。
繁重的傜役，其背后隐藏着无数家庭的破碎与悲苦。男丁被征走，家中便失去了主要的劳动力，田地荒芜，生计无着。而服役之人，在艰苦的劳作环境中，面临着疾病、饥饿与劳累的多重威胁，生命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正所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年逾五十的胡老汉也在名册上，他若是外出服徭役，先不提以他的年岁能不能活着回来，他走后，胡小蕊独自一人，就很难活的下去。
胡老汉是王勃的救命恩人。在王勃受伤后，是胡老汉将他救回村子，胡小蕊曾为他从同村郎中处求来大药，虽不知起效与否，但这份恩情，王勃得承。
王勃自认是个知恩图报的好男儿，他念及胡老汉的救命之恩，又想到自己恐怕时日无多，心中涌起一股冲动。
思绪再三，他决定代替胡老汉，参加徭役。这是一个艰难的决定，也许这是他走向死亡的开始，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他欠胡老汉的，也欠自己的良心。
三日后，王勃告别前来送行的胡老汉父女，与同村的其他役夫一同出发，队伍旁还有十几名兵丁和衙役负责押送，既是领路，也是为了防止役夫们逃走。
王勃站在民夫组成的队伍中，看着周围那些被征召而来的百姓。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奈与恐惧，仿佛已经被命运宣判了死刑。而王勃的心中，同样有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人生地不熟，山高路远，道路蜿蜒，困难重重，他想要籍着参加傜役队伍的机会，走出这座偏远的小山村，进入更繁华的集镇，努力为自己寻找一线生机。
半日之后，十几个村庄的役夫们在指定地点集结完毕。他们重新组成了一支更为庞大的队伍，人数众多，形态各异。队伍中，有头发斑白的老者，他们历经岁月的洗礼，身体早已不再矫健，步履蹒跚地来到这里；也有稚气未脱的少年，脸上还带着些许童真，却也被命运推到了这一步。
尽管他们的外貌千差万别，但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那或深或浅的皱纹里，或大或小的眼睛中，都毫无保留地流露出浓浓的愁绪。这愁绪似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在每个人的心头，让人难以释怀。
他们或许在为未知的前路而忧心，或许在为离家的不舍而惆怅，又或许在为未来的命运而迷茫。但此刻，这份愁绪将他们紧紧相连，成为这支队伍最鲜明的共同印记。
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前进发，王勃跟随着队伍，心中却在不断地盘算着。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尽力找到一种解毒的方法，亦或者压制毒虫的办法，虽然这很困难。
然而，徭役的苦楚远超他的想象。山路崎岖，荆棘丛生，每一步都似在与大自然的险阻抗争。
他们每日需在烈日下行走数十里，汗水浸透衣衫，皮肤被晒得黝黑发红，而背负的沉重物资更是如千钧之重，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队伍中，有人因体力不支而跌倒，有人被荆棘划破肌肤，鲜血与泥土混杂，却无人敢停下歇息。
王勃的身体本就重伤初愈，体力尚未完全恢复，每一步行走，都似是在撕扯着尚未愈合的伤口，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他的步伐愈发沉重，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但即便如此，他仍咬紧牙关，苦苦坚持。
他深知，这徭役之路虽苦，却也是他的一次机会。于是，在烈日与荆棘的考验下，他凭借着坚韧的毅力，一步一挪地向前迈进，只为心中的那一线希望。
中途他们遭遇了一次山贼的袭击，损失了一批物资，服徭役的民夫被杀了十几人，另有几十人逃走，这令负责押运的兵士和捕快很是恼怒。士兵们用绳索将民夫的腿脚，一个接一个的连接起来，防止他们再逃跑。
而王勃在这次山贼的袭击中，凭借冷静的头脑和过人的武艺，不仅杀了两名贼人，还救了负责押运的百人长的性命，因而得到优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