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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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罪大恶极

县衙。

萧邦才满脸悲愤,眼里含着泪水,委屈得不行:“人心不古啊。本官明明是想让百姓吃上饱饭,真心实意为他们放粮,他们竟然不领情不说,反而还要骂本官,咒本官死,还有没有天理?”

魏关孙坐在太师椅上,看着萧邦才这副比窦娥还要冤的样儿,不由得好笑:“你以为你冤?你一点都不冤。”

“公子,小的这都不冤,什么才叫冤?”萧邦才不服气得紧。

魏关孙看着跪在一旁的萧善永,嘴角一扯,极是不屑:“你问问他吧。”

萧邦才梗着脖子:“爹,孩儿什么也没有做啊。”

他是三十四岁才得子,还是独苗一根,对萧善永极为宠溺,萧邦才重重颔首:“善永虽然调皮了些,定然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哈哈。”陆振之仰首向天,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笑出来了,好不容易止住笑声,右手抹干眼泪,冲萧邦才冷笑:“萧县令,你也不想想,你亲自为百姓发放粮食,他们个个都快饿死了,见到粮食,无不是想要大吃一顿,却是没有任何一人前来领粮,这是为何?”

“为何?”萧邦才就是想不明白。

陆振之为他释疑:“因为,你会为他们招来大祸,家破人亡。”

“你休要胡说,我亲自放粮,谁敢让他们家破人亡?”萧邦才完全不敢相信:“丁员外,他没这胆。”

“丁员外,不过乡下土财主,他自是没有这胆,然令公子却是有这胆。”陆振之对余杭县的事务尤为熟悉:“以前,你多次要丁员外放粮,周济百姓,然而他前脚刚把粮放出去了,令公子就会带着人抢回来不说,还会毒打百姓……”

“不可能!不可能!”萧邦才哪里敢相信,声音尖锐刺耳:“你诬蔑善永,是吧?”

“你给他取名善永,希望他永远行善,然而他却是在做恶。”陆振之揭露:“整个余杭县的所有田产,皆在你们萧家名下。”

“不可能!不可能!”萧邦才满脸不敢相信,声调转高,平空高了八度:“本官不贪不腐,没拿过百姓一针一线。”

“你是没有拿过,然而令公子是无所不用其极。”陆振之一桩桩一件件道来:“整个余杭县的田产皆归萧家,城里的商铺工坊也是你们萧家的,县丞县尉主薄不过是协助他而已……”

说得非常详尽,不是作伪。

萧邦才眼珠子都快瞪掉了:“善永,可是真的?”

老底被掀了,萧善永慌了:“爹,你休要听他胡说。孩儿是为谢公子代持的啊,不是我们萧家的。”

“谢公子?哪个谢公子?”萧邦才不明所以。

“谢颖苏谢公子,左相长子。”萧善永不敢不答。

萧邦才不敢相信:“当初,我与谢公子说定了,我可以为左相办事,但我不贪财。”

“你贪不贪财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你萧家的人为谢公子敛财就行了。”魏关孙看透本质。

“善永,你可害苦了我啊。”萧邦才右手举得高高的,想要毒打这个坑爹儿子一顿,然而,始终下不了手。

“你都投靠了左相,成了左相的爪牙,何来害苦一说?”魏关孙冷笑。

萧邦才委屈不已,诉苦:“儿子,您天生富贵,不知我辈小官的苦处。就算一心为民,踏实做事,功劳再大,也不可能晋升,唯有投靠权贵,方能升官。小的,也是被逼无奈啊。”

南宋末年腐朽不堪,晋升之路被人操控,就算做下天大的事情,也不可能升官,除非投靠权贵。

谢方叔当上了左相,随他晋升的就是徐清叟陈大方这些心腹;程元凤当上右相,升官的就是他的爪牙吴燧潘凯这些人。

底层官员,不管立下多大功劳,要是没有靠山,都不可能晋升。

只要有了靠山,没有任何功劳也能晋升,甚至于罪恶滔天也能升官发财。

“带下去。”魏关孙命人把萧邦才父子二人带下去审讯。

黄元鹏一瘸一拐,飞奔而来,满头冷汗,冲到魏关孙跟前,俯下身,在魏关孙耳边,压低声音:“公子……”

“什么?”魏关孙脸色大变,如同屁股下面装了弹簧似的,一蹦而起,吼道:“竟有这等事?”

“应当不假。”黄元鹏右手袖子横过,擦着脸上的冷汗。

“走,去瞧瞧。”魏关孙飞奔而去,冲出一段距离,回过身来,看着萧邦才:“把他带上。让他亲眼瞧瞧,余杭县在他的治理下,是何等的骇人听闻。”

~~~~~

县丞府里。

后院。

一株一人合抱的老榕树下,有一口枯井。

此时,枯井旁站满了人,个个满脸惊骇,眼珠子都快瞪掉了,不敢相信竟然还有如此事。

萧邦才脸色煞白,眼圈通红,浑身颤抖。

陆振之他们个个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满脸不敢置信。

“呕。”魏关孙弯腰躬身,左手扶在地上,一个劲呕吐,早上吃的粥菜悉数吐出,还在吐,差点把黄胆水吐出来了。

一具具残缺不全的骸骨,堆在眼前,有大人的,也有婴儿的,太残忍了,太骇人了。

对于只吃过席,没有见过死人的魏关孙来说,这冲击力太强烈了。

就算见惯世面的萧邦才也是震惊到难以想象,喃喃自语:“怎么会有如此之事?这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么?”

这些骨骸,全部是从枯井里面捞起来的。

“一共一百三十七个头骨。”陆振之脸色泛白,身子发抖,结结巴巴向魏关孙禀报。

魏关孙左手袖子横过,擦干净嘴角的呕吐物,脸色铁青,来到县丞身边,右脚飞起,重重踹在县丞脸上。力道极大,县丞只觉这不是人的脚,而是铁锤,砸得他如同滚地葫芦般滚出老远,脸皮开裂,鲜血直流。

魏关孙快步过来,右脚提起,重重跺在县丞胸膛上,喝声如雷:“你禽兽不如,这也下得去手,一百三十七条人命啊。”

县丞缩缩脖子,弱弱的辩解:“公子,他们是难民而已。”

“而已?”魏关孙怒气上涌,右手握住刀柄,拔出斩马刀,手腕一振,刀尖抵在县丞脖子上:“难民就不是人了?”

“嗯。”县丞重重颔首,理所当然:“难民没有户牒,自然不算人了。”

南宋官方统计,南宋有五千万人口,后世史学家推算,南宋应当有八千万人口,有三千万的差距。

这三千万的差距,就是逃户与难民,这两类人已经失去了南宋官方身份,因而南宋统计不到。

南宋究竟有多少难民,没人知道具体数字,但肯定是一个非常吓人,非常夸张的数字。

在宋理宗朝,第二次蒙宋大战之前,正是南宋难民最多的时间段,随处可见难民,因而难民如草芥,很多人不把难民当人看,当作可以随便收割的野草。

县丞就是这样的人,他把难民中有姿色的女人收集起来,供他与友人玩乐。玩够了,就杀了,扔到枯井中。

“公子,县尉府里发现了八十二具难民骨骸,主薄府里发现了六十三具骨骸。”何贤成小跑着前来禀报。

“萧府呢?”魏关孙杀气腾腾。

“没有发现。”何贤成回禀。

萧邦才提着的心放下了,他是真怕萧善永和县丞他们一样,玩弄难民再杀害,那就麻烦大了。

“抄家!”魏关孙收起斩马刀,还刀入鞘,脸色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