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救命钱·希望破灭
走廊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在雨夜里泛着幽绿色的光，医院窗外的瓢泼大雨打在玻璃窗上发出一阵劈里啪啦的声响。
陈默缩在医院走廊的角落塑料椅上，膝盖抵着掉漆的金属扶手埋头在笔记本电脑上噼里啪啦地写着什么。
消毒水混着天花板的霉味直往他鼻子里钻，写了好一会，陈默这才长舒一口气随即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已经僵硬的身体。
陈默就这么愣愣站在窗户边任由寒风拍打脸颊，手里还攥着那张被ICU空调吹了三天、边角卷成咸菜干的缴费单。
“陈先生，再不续费就要停呼吸机了。”护士第三次经过时，鞋跟在地面积水上踩出黏腻的响。
陈默不语，就这么低头沉默着点了点头。
这已经是医院近段时间第十次过来催缴医药费了，可他只是三流娱乐公司“星耀文化”最底层的词曲枪手。
月薪仅仅5000无社保，日常也就帮公司歌手代写口水歌，每首歌被采用的话价格也就一两千。
他已经穿越到这个平行世界三年了，前段时间要不是因为奶奶住院，他也不会拿出那首地球经典歌曲。
得亏之前公司承诺，只要这首歌爆火将会破例给他署名以及百分之一的分成。
这才让他有信心帮着家里度过这次难关，毕竟在这个世界上，陈默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了。
他抬头看见她胸牌反光刺进瞳孔，像手术刀在视网膜上拉出一道白痕。
窗外的雨砸在锈蚀的空调外机上，把远处便利店飘来的《爱你365天》伴奏敲得支离破碎，那本该是他的歌。
钢笔水洇透了纸背，他盯着自己写了一半的歌词。
“我拿什么爱你，在廉价盒饭涨到十五块的年代。”墨水被滴落的雨水晕成灰色肿瘤。
帆布鞋里浸透的雨水正在吸走体温，走廊顶灯管滋啦闪烁时，他低头看着缴费单上那个数字在重影，247600.53。
这些钱都足够买下老家镇上奶奶捡了半辈子废品的那条河沟了。
手机在兜里震起来，公司群消息弹窗盖住屏保上奶奶的笑脸。
“@陈默，甲方爸爸要加一段奶粉广告植入，明早七点前交。”
“收到……”
打完这两个字后，陈默不由自嘲道：
“牛在叫马在啸，小小牛马收到收到……”
随后陈默抹了把脸，手背蹭到结痂的嘴角。
昨晚在便利店改歌词时被醉汉撞翻的泡面汤，此刻在毛衣领口凝成褐色的壳。
护士站传来打印机吞吐的嗡鸣，新缴费单像判决书被拍在他膝头。
“雨停了更贵，隔壁殡仪馆的灵车都在涨价。”林凡听着不远处护士站内护士们的交流声，一颗心逐渐沉到了谷底。
他摸到口袋里最后一枚硬币，那是奶奶发病前塞给他的。
“给小默买糖吃……”奶奶的笑容与此刻蓝白配色的医院色点不断冲击着陈默的精神。
这一次奶奶生病住院，就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般袭来。
短短几天时间，便将陈默过去整整四年所积攒下来的全部积蓄吞噬得一干二净。
如今的他，身无分文不说，还背负着沉重的债务。
全身上下仅剩下奶奶留给他的那唯一一枚毫不起眼的钢镚儿。
陈默站在病房外的走廊尽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如潮水般汹涌的焦虑与不安。
他缓缓地将视线转向放置在那张略显破旧的塑料椅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凝视片刻后，长长地舒出一口浊气。
紧接着，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快步上前。
略带几分急切地拿起了那台，承载着他最后一线希望的笔记本电脑。
《爱你365天》这首新歌，对于此时陷入绝境的陈默而言，无疑是他人现在唯一可能实现咸鱼翻身的机会。
虽说前世的他同样也是一名词曲人，像这种简单的口水歌创作对他来说就是信手拈来，毫无难度可言。
起初，陈默刚刚走上这条音乐创作的时候，也曾有过天真的想法，想要直接将地球上那些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原封不动地搬到这个世界上来。
然而残酷的现实却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让他清醒地认识到。
尽管脑海中的旋律依旧无比清晰，但无论是用笔书写还是开口吟唱，都仿佛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隔，难以真正呈现出来。
不过好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摸索与尝试之后。
陈默发现依靠自己撰写一些通俗易懂、朗朗上口的口水歌。
虽然难以成就什么惊世骇俗之作，但至少可以勉强维持生计，不至于让自己沦落到饥寒交迫的悲惨境地。
而此刻，家中突发如此重大变故。
面对巨额的医疗费用，他已经别无选择，只能将所有的期望都倾注于这首全新的《爱你365天》之上。
根据之前与公司签订的合约，如果这首歌能够一炮走红，那么奶奶后续所需的治疗费用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陈默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要将内心所有的忧虑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去一般。
然后，他怀揣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轻轻点击鼠标，打开了QQ音乐平台。
此刻，他无比渴望知道自己精心创作的那首新歌是否已经登上了排行榜。
他的手指有些颤抖地握住鼠标，心情忐忑不安地开始从新歌榜的第100名缓缓往上滑动屏幕。
眼睛紧盯着屏幕上的歌名，嘴里喃喃自语道：“100-90名……没有。”
他的声音略微低沉，带着些许失望，但仍未放弃，继续往上滑去：“50-30名……也没有。”
随着名次越来越靠前，陈默的心却像断了线的风筝一样，不断地下沉。
其实对于自己所写歌曲的水平，他心里多少有点数。
尽管蓝星的娱乐圈整体发展程度相较于地球而言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但是与这个世界那些专门创作口水歌的同行相比，陈默自认为还是稍显逊色一些。
就这样，陈默机械般地持续向上滑动着鼠标，心中原本仅存的那点期待也渐渐消散殆尽，希望正在一点点破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