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铁律
“什么，徐州军出其不意，从颖水南下，走淮河水路回徐州去了？”
回到颍川，赶走了西凉兵马的曹操，收到了这样的消息。
他费尽心思，派人去谯县让诸曹夏侯的宗室子弟骤然发难，杀死谯县的袁忠麾下守将，用计夺取相县，就是为了在沛国截停徐州兵马。
谁知徐州军竟放弃了从沛国归还徐州的路线。
着实有点始料未及。
“淮水一带，是袁公路的地盘，他没有阻挡吗？”
曹操迟疑。
这份迟疑很快就得到了释然。
新的消息传来。
袁术的阻拦无效，被徐州军破解了，船舰这会估计已经抵达了徐州地界。
“或许他们一开始就没有打算从沛国回去。”
“徐州军之所以联络了汝南袁氏和沛国袁忠，就是为了麻痹我们的判断，搅乱我们的视线。”
新加入曹营的文士郭嘉、郭奉孝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之前没能跟随曹操征战豫州，而是随荀彧留守许昌。
事实证明，对方的计策成功了。
让曹军、荆州军、汝南世家部曲、淮南袁术都以为徐州部众要走沛国路线。
当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汝南和沛国的时候，徐州军反其道行之，直接南下淮河，借河乘风而去。
大家只能望河兴叹。
“这个王融，屡屡坏我们的好事。”
夏侯惇皱眉。
不管是上上次东征徐州，还是上次在颍川、陈留地界设伏阻拦，亦或者这次进入汝南迎接天子圣驾，曹军的意图都被王融巧妙化解了。
“不管怎么说，天子的的确确是回到了徐州，徐州人必然在东海之滨另建朝堂。”
“这下麻烦了。”
荀彧表示担忧。
本来，这件事是荀彧、程昱等人想了很久的计划，只是稍微比徐州人慢了半步而已。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联合各州兵马，打着解救天子、匡扶汉室的旗号，会猎于徐州了！”
毛玠提出建议，说联合袁术、袁绍、刘表甚至西凉军等兵马，一起征伐徐州的不臣逆贼。
“这恐怕不是那么顺利！”
曹操摇头。
“吕布如今还盘踞在兖州东侧。”
他分析了局势后，告诉众人，认为吕布绝无可能会和曹军联合攻打徐州。
双方在兖州打到弹尽粮绝，仇怨渐深。
要是徐州人拉拢了吕布，会给曹军再征徐州带来不小的麻烦。
“操的想法是，先整合兖豫二州内部，再集二州之力，号召天下义士，聚成义军，同伐徐州，挽大汉之将倾。”
曹操不希望已经发生过的兖州内乱再次上演，所以他力排众议，一定要先解决兖州、豫州内的不和谐的声音。
等消化了麾下地盘后，再挥剑出击不迟。
毛玠竭力劝说曹操趁着徐州人刚把天子迎回徐州，还没站稳脚跟的时候，聚集义军攻打徐州。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呀！”
有人反对曹操的决策，自然也有人赞同曹操。
谋士郭嘉赞同曹操的想法。
“从此次汝南局势来看，有些人左右摇摆，并不全力支持明公，这是隐患，亟待解决。”
郭嘉是颍川人，不是汝南人。
颍川人目前是支持曹操，但汝南人像是墙头草一样，令人不安。
荀彧也站出来，支持曹操先安定内部的决策。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无法改变，但可以避免第二次发生。”
经历过兖州人背叛和汝南人左右摇摆的荀彧，他必须要促成兖州、豫州两地只有一个声音的局面。
那就是由豫州颍川人话事。
随着荀彧的表态，这事一锤定音了。
同一时间。
在汝南汝水江畔观摩局势的荆州江夏军黄祖，得知徐州部众走淮水线逃出生天的消息后，大呼可惜。
“走走走，回江夏去，别在汝南久留。”
黄祖头也不回。
最痛心疾首的则是汝南人。
以袁氏和周氏为代表，他们本来有机会让新朝廷落户汝南的。
但是斗争来斗争去，最后却是这种令汝南人难以接受的结果。
“谁能想到他走淮水线呢？”
“大家都觉得天子车驾会从沛国返回徐州。”
终究还是徐州人技高一筹。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众人懊恼不已。
“有用，怎么没用，我族子弟袁忠，尚在徐州军中。”
此话一出。
汝南袁氏众人的心思又活跃了起来。
他们在族内找了个和袁忠关系不错的同辈人，前去徐州寻找袁忠。
“你跟他好好说说，我们汝南袁氏，愿意全力配合徐州刺史部，在徐州组建新的朝廷。”
没有人觉得这样的处理方式不妥。
毕竟都是为了袁氏计，以族为大，个人的恩怨情仇、荣辱得失算的了什么？
淮南，九江，寿春。
袁术对着那些负责在淮河执行阻拦船舰任务的将领破口大骂。
除了能够暂时泄愤之外，他也改变不了结局。
“主公息怒！”
阎象劝说两句。
“孙策攻破了庐江，陆康败逃，钻上一艘漕运船只，弃城而去，遁入江河不知所踪。”
这是一个还算不错的消息。
袁术的心情这才稍微好上不少，他准备遣袁氏故吏刘勋去接管庐江。
“主公当时既然已经答应了孙伯符，待其攻破庐江后，举荐他为太守，现在又要......”
阎象的话没能说完，就被袁术抬手打断了。
“你不懂。”
袁术还是执意遣刘勋接管庐江，把孙策调回寿春。
回来的孙策怒而不言，双方自此间隙更深。
而被孙策击败的陆康一行人，乘坐了两艘漕运船只，辗转长江，抵达了广陵。
陆康不敌孙策，只能远遁徐州避难，他暗中召集了吴郡陆氏子弟，都到长江北岸的广陵来。
“袁术是逆贼，凡我吴郡陆氏子弟，都随老朽渡江北上徐州，为陛下效力！”
他知道了天子抵达徐州的消息，故而从广陵往下邳赶。
王融、刘备等徐州部众，护卫天子乘船归来下邳，已有两日。
这两日来，徐州刺史部接收了大大小小的朝廷公卿无数。
有两个人的到来，让王融感到意外之喜。
一个是从长安朝廷风尘仆仆抵达下邳的颍川人钟繇。
一个是从庐江败走，走长江、广陵路线抵达下邳的吴郡人陆康。
可见，天子在哪，士人们便向哪汇聚，这是铁律。
不需要王融有多么高的人格魅力。
但如何在拉拢一批士人，压制另一批士人的同时，把琅琊王氏发展壮大，是王融目前需要考虑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