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问答环节

方知和微光登上顶端，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宽敞的宴会厅。

厅内装饰着金色装置和米色壁纸。

在房间墙壁底部，每隔一段固定距离就有白色大理石基座，上面摆放着各种被玻璃罩住的物件，看上去如同博物馆展品。

地面好似玫瑰石英，瓷砖打磨得光亮平滑，但吸引他们注意的，是站在宴会厅中央与真人等高的身影。

方知和微光稳步朝那身影走去。那身影转过身来，他们看清了其面容。

方知仍只能用“它”来称呼，因为这身影有着雌雄莫辨的美貌，很难猜出性别。

其奶油色的头发长及腰际，垂至脚踝附近时泛着粉色。

这身影身着粉白相间的法师长袍，却既无帽子也无法杖，看不出有进攻或施法的准备。

方知无法判断其视觉年龄，因其面容仿佛不受时间影响，看上去可能是十几岁，也可能快三十岁。

其双眸亦是粉色，双手交握，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开口说道：“欢迎，已经好些年没人能在第一个房间完美解开谜题了，来这边坐吧。”

说着，他指了指三人背后突然出现的褐色皮革扶手椅。

它的声音稍显阳刚，但方知知道，这类生物在达到一定实力阶段前，严格来说并无性别之分。

鉴于它呈现出类人形态，想必已达到那个阶段。

“我有段时间没见过灵体守护者了。”方知边说边坐下。

微光为自己一米长的身躯找了把扶手椅。灵体好奇地歪着头。

“你知道我是什么？还说以前见过……嗯。”它说着，眯起眼睛看向方知，继续说道：“好吧，如你所说，我是这个阵营的灵体守护者，是创始人将我留在此处，考验那些渴望获得他传承的人，我叫维亚。”

方知点了点头。

灵体与他们形而上的对立面，和恶魔一样，都有真名，所以在表明身份时，通常只会用真名的一部分。

“我是方知，这是微光。”方知同样回应道。

维亚点头示意知晓，然后挥了挥手，示意整个房间，说道：“若你们参加此次试炼并非为了争夺传承，那么可以从这个房间里拿一件被玻璃罩住的物品，带出去作为奖励，若你们想挑战传承，那我们来玩问答游戏。

每回答一个问题，对方可以回问一个，我能察觉谎言，所以请务必诚实，若无需含糊其辞，就请不要说‘也许’之类的话，若你答不上来，我会换个问题，反之我若答不上你的问题也一样。

我建议你们对问题设些限制，不然我的回答可能会太含糊。若你们想接受挑战，随时可以开始。”

方知眯起眼睛。

由于灵体没说谁先开始，如果他提问，比如询问更明确的规则，游戏就会开始。

而如果他摇头或要求选择奖励，就不会继续挑战。

这个灵体故意省略细节，让他们可参考的信息不多。

方知点了点头，保持沉默。

灵体笑容更盛，但还是点头接受了他的“回答”。

“那我就当你同意开始了，首先，我问你：你为什么想挑战这次试炼？”

方知微微一笑：“为了掌控这个阵营，我想现在轮到我问了，我的问题是：这是此次试炼的最后阶段吗？”

灵体仰头大笑：“我想这怪我，对你的问题，答案是：这取决于你回答我问题的表现。”

方知闻言歪了歪头，灵体继续说道：“现在轮到我问：掌控这个阵营能满足你什么需求或欲望？”

方知思考了一秒才回答：“我对资源的需求。”

灵体挑了挑眉，于是方知说得更具体些，灵体对某些问题需要他给出特定答案，如果他试探过度，就无法达成目标：“我最需要魔法物品、信息渠道以及人力资源。”

灵体微微向后靠了靠，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他点头示意方知继续提问。

“你是自己决定以这种方式考验进入试炼第二个房间的参与者吗？”

维亚眯起眼睛看着他，但还是平静地回答：“不是。你目标的达成会对神之塔有益吗？”

方知立刻点头回应：“肯定有益，有多少参与者在你的提问环节走到了这一步？”

灵体挑了挑眉，但笑了起来，似乎觉得方知的问题很有趣：“几百个。”

方知点了点头。

这试炼在其存在期间至少有数千人参与。

灵体接着问他的问题。

“你目标的达成会对这个阵营有益吗？”

方知直视着他的眼睛：“这个问题我无法回答，它需要更具体些，或者给出背景。”

这规则的好处就在于此，允许提问者换个说法，尽管通常不会像这样使用。

灵体向后靠了靠，思索着哼了一声，然后再次问道：“阵营成员会接受你想要做出的决策吗？”

方知笑了：“我希望他们会。”

灵体又挑了挑眉，于是方知解释了自己的答案：“我打算以身作则，让他们看到听从我的决策所能获得的好处，比他们对这些决策的迟疑要多得多。”

维亚“哼”了一声，向后靠去，边思索边点头，目光看向远处的某个地方。

方知用手指轻敲下巴，眯着眼看着他，然后突然抛出问题。

“目前是否有第三方对我们的讨论感兴趣？”

方知注意到灵体在回答问题前，短暂地愣了几毫秒。

若不是他擅长解读肢体语言，根本不会察觉到。

“没有。”维亚僵硬地回答道，然后他转向微光：“你追随你的同伴，主要原因是什么？”

方知与微光对视，起初挑了挑眉，然后只是耸耸肩，向后靠在椅子上，双腿交叉，双手枕在脑后。

这相当于用肢体语言表示“你自己看着办”。

微光冲他呲了呲牙，但还是回答了灵体。

“追随他有实际的好处，但最重要的是，他很有趣，他总能给我带来惊喜，你什么时候才会再次无视我？”微光问道，语气中透着恼怒。

这条带翼的蛇可不喜欢测试。

灵体觉得好笑，轻笑了一声，但还是随意地回答。

“再问一个问题就结束。如果你们完成挑战，你会想要在阵营中分享权力吗？”

微光展开翅膀，愤怒地扬起身子：“绝对不会，别让我想太多，把谋划的事交给方知，我只管打架，求你别再问我问题了。”

灵体冲微光咧嘴一笑，这笑容让蛇更加恼怒：“如你所愿。那么，”他说着，转回头面向面前的方知：“方知，你掌控这个阵营会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方知终于感觉这场对话有了些进展：“后勤和结构上的改进，如果这个阵营想要扩大规模，就需要做出改变，而且，我还能给他们带来技术上的提升。”

灵体又挑了挑眉，但这次方知没有再补充更多细节，而是直接问道：“创始人让你问几个问题？”

灵体愣了一秒，被这个问题惊到，但随后他略带羞涩地笑了笑：“他让我问十个，现在我的问题是：你觉得自己的天赋是什么？”

方知对他的反应报以一笑，轻松回答了他的问题：“我最大的天赋是知识，到目前为止，你已经问了创始人规定的几个问题了？”

他掰着手指算了算，然后举起来给他看：“总共五个。现在，为什么知识是你最大的天赋？”

“因为它能让我制定准确的计划，帮助我在竞争中占据优势。你在这儿无聊吗？”

有些人可能觉得方知已经想不出问题可问了。

他们想得没错。

方知自己也开始觉得无聊了。

灵体摇了摇头：“我不无聊。如果知识对你如此重要，为什么你没问我其他问题，比如这十个问题的答案，或者其他参与者和你相比表现如何？”

方知微微一笑：“这个问题有两个答案，长的和短的，我两个都说。简短的答案是我已经知道答案了。详细点说，我能根据你问的前五个问题的特点，以及通过前四个问题的参与者数量，算出每问一个问题，成功参与者的标准减少比例。”

他解释道，“这个数字会随着难度增加或其他‘因素’介入而改变，但我猜在你担任这里的灵体守护者期间，大概有二十个人进展到了这一步。”

方知装作没注意到灵体听到他这番话时瞪大的双眼，继续说道：“我本可以问更多问题，来展现我重视知识的‘个性特点’，但我‘知道’这并非你目前所需，我猜轮到我提问了，那么……如果你不无聊，那你害怕吗？”

听到这个问题前，维亚一直专注地听着他的回答，此刻却愣住了，面无表情地盯着方知。

几分钟过去了，他还没说话。

方知便开始用手指轻敲扶手椅边缘。

最后，维亚叹了口气，双手按在太阳穴上揉了揉。

“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他语气听起来很疲惫。

方知看着他，表情难以捉摸，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么，有多少参与者答到了你最后一个问题？”

维亚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他，没想到他在问了那个问题之后，会选这么个问题。

方知耸了耸肩：“我就想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

“……19个。”维亚缓缓说道，似乎这会儿都不知道该怎么看待眼前的人。

他向后靠了靠，盯着他看了几秒，摸着下巴思索着，然后继续说道：“你的爱好是什么？”

听到这个问题，轮到方知惊讶了，他的眉毛都快扬到头发里去了。

大多数人都不会想到问他这个问题，他一时之间也想不出答案：“我不觉得这和阵营有什么关系。”

灵体冲他欢快地笑了笑，之前的疲惫情绪几乎消失不见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你答不上来这个问题？”

方知抬手表示反对：“不，只是有点出乎意料而已。我……觉得没有什么能算得上是普通人概念里的‘爱好’……”

“不过，在某种程度上，有些活动我经常参与。大多是出于必要，我经常会花时间深入研究一些我不了解的概念，这就是为什么我知识储备相当广泛，因为我钻研的魔法领域很难找到详实的记录资料。我有点喜欢做研究，但从来没把它当成爱好。这是创始人规定的问题之一吗？”

维亚咧嘴笑了：“是的。在这之前，研究不是你的核心职业吗？”

方知摇了摇头，目光微微望向远处：“我从来都不是，而且我觉得自己永远也不会成为一名全职研究员，因为我所涉知识领域……性质比较危险，一个领域不希望人们了解太多；另一个领域从‘研究’角度看，存在诸多负面的伦理问题；还有一个领域只能由我来开拓，而且……我希望没人需要研究最后那个领域。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灵体看起来很想再多问几个问题，但还是忍住了，接着问出下一个问题：“嗯。好吧，我的下一个问题是：你必须从敌人手中逃脱，面前有三个选择。剑，用来打败敌人；笔，写信给敌国，如果投降，他们会让你活命并提供保护；龙的力量，它会帮你达成目标，但之后很可能会要求你完成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会选哪个？”

方知直勾勾地看着这个灵体：“你知道这场景设定得很烂，对吧？”

灵体脸上的苦相表明这不是他写的。

方知叹了口气，抬手扶额：“先忽略这明显缺乏限制条件和无数漏洞的设定，我就假设我所有的回答都必须在这个场景的逻辑和情理范围内。”

灵体点头表示同意，于是他继续说道：“所以，我还假设没有一条愤怒且强大到能毁灭敌国的龙在追我，而且如果我经过深思熟虑做出选择，这三个办法都有可能奏效。因此，我的答案是全都选，你就只能想出这种场景吗？”

灵体又苦着脸：“信不信由你，这已经是最好的了，为什么全都选？”

方知叹了口气，但还是点头认可他的问题：“作为阵营领袖，从个人角度来说，我也应该考虑到所有因素，拿起剑，虽然如果敌人是冲着我来的，以我的能力不太可能用剑打败他们，但这有可能让他们在与我战斗时有所顾忌，从而让我有时间拖延，再想别的办法。

给敌国写信能为我提供一条逃生之路，而且如果我最终决定不去他们那儿，也没关系，反正他们一开始也不会仅仅因为一封信就信任我。

我会把向龙求助作为最后手段，但如果龙提出的任务太难，任何没有高质量魔法契约约束的承诺都不足以束缚我，所以到时候我就直接跑路。”

维亚点了点头，也叹了口气，很高兴终于问完了这个恼人的性格测试问题：“你要问什么？”

“你打算在这之后让我进入下一个阶段吗？”方知问他。

维亚向后靠了靠，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回答道：“是的，你的职业是什么？”

方知歪着头，眯起眼睛，咧嘴笑着看向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但我还是回答你，我没有职业，我们现在问到创始人规定的第几个问题了？”

听到他的回答，他下意识地点着头，以为他会说自己是个法师，毕竟他之前提到了“天赋”，但反应过来他的话后，维亚又难以置信地看了他一眼：“这不可能。”

“用你神奇的测谎魔法试试，我甚至可以再说一遍：我没有职业。”

微光盯着他看了一秒，然后向后靠去，皱着眉头，手指在扶手椅上轻敲着思索。

最后，维亚摇了摇头，抬起头：“抱歉。你问什么来着？现在是第九个问题了，我的问题是：你对神秘领域的四大至高机构持什么态度？分别说，再总体说说。”

“嗯，永恒帝国：承认它是官方管理机构，但别被它的名头唬住，因为它规模庞大，内部也同样分裂。

万载书院：支持他们的成员可能会有好处，但涉及到时间相关的事，别太相信他们的说法。

荣耀万神殿：赞扬他们的功绩，别试图操纵他们，但绝不要激怒他们。

命运堡垒：如果他们要钱，就扔给他们，希望他们失去兴趣，而且我对他们有多远躲多远。

总体来说，别把这些至高机构当成单一的阵营。它们由数百个小团体组成，每个团体都有自己的野心和目标，只要我不破坏这些机构的前景以及领域内的政治稳定，就能活下去。”

听到方知的描述，灵体笑了。

他坐在那儿思考了一会儿，两人都安静地等着他。

最后，他站起身，拍了拍并不存在的灰尘，整理了下他那长长的粉白色长袍，然后看向他们两人。

他严肃地点了点头。

“我想我们的问答到此结束，也请你们站起来吧。”

他们俩都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身后的扶手椅随之消失。

这位有着玫瑰色长发的灵体朝右边挥了挥手，宴会厅中央出现了一个木质门框模样的东西。

里面是一个小房间，有一个空荡荡的基座，和他们所在宴会厅边缘的那些基座类似，但由于距离较远，其他细节看不清。

维亚朝这个门框形状的传送门挥了挥手。

“这就是最后一个房间，我们进去吧。”

方知和微光跟着灵体走了进去，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昏暗的石室内，和楼梯处一样，由黄色蜡烛照明。

基座上放着五个小木箱，是那种用来装单件珠宝的盒子，此刻它们都敞开着，里面有四枚戒指，每枚戒指上镶嵌着一种不同颜色的宝石，和之前那些弹珠的材质一样，只是没有紫色宝石。

灵体转过身，手中拿着第五个盒子，里面是一枚镶有黄色宝石的金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