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裴衡
散发着清官的气息。
云画连连称赞，此人才华斐然，又行事正派，日后定有大好前途，能助她一臂之力。
裴衡见云儿身上的衣裳又较昨日脏了不少。
猜想她肯定无处可去，说不定是流落街头。
他委婉道：“云儿姑娘不知，如今我和阿娘正有一处小院，我每日要读书做文章，抽不开身，而阿娘体弱多病，家里确实需要人洗衣做饭，若是云儿姑娘愿意，可以先住下。”
“待日后，我手头宽裕，再一并给姑娘发工钱。”
有的吃有的住，还要给她发工钱，云画来了兴趣。
她欣然应允。
现下她也无处可去，还有颜鹤他们在追查。
暂避在裴衡家中，或许是个好办法。
从此，裴衡的院中就多了个女子的存在。
徐氏看着自家儿子对云儿亲热劲儿，作为过来人，一眼就看出怎么回事。
这云儿生得好，又会识字，自然是极好的。
就是这活干得一眼难尽。
“哎呀，又糊了！”
云儿手忙脚乱地，将菜从锅中撑起，一半已经黑了。
徐氏接过她手中的锅铲道：“这儿还是我来，你去给衡儿打扫打扫屋子就行。”
云儿点头，走进裴衡的屋子，他正坐在窗下，提笔写文章，题目是何为仁君。
裴衡写有：“施仁政，爱子民，当为仁君。”
云儿打断道：“阿衡觉得只有施仁政者，才算仁君吗？”
阿衡是两人熟络之后，渐渐唤起的称呼。
裴衡抬头，解释补充道：“自然还得知人善用，听从谏言，知错就改等诸多行迹来判断，才能看出是否为仁君。”
“那征战平定天下的君王，可能称得上仁君？”
云画提出疑问。
“这...”裴衡迟疑了，“仁君者向来是守祖宗基业者多，开拓江山的君王，刀尖滴血，杀万军，成就统一天下的基业，若论仁德之君，却也算不上
“可若天下内，贪官污吏横行，为君者不肃正朝纲，杀尽贪官污吏，又怎么能护住天下百姓？”
“我到觉得杀生成仁，也是仁君。”
裴衡点头赞许，“你这样的见解也很对。”
云儿随手拿起一本诗集，翻开一看，作者：许邻。
她翻到其中一页，上写着：
风卷残梦伴余眠，
心冷眉起骨生寒。
眷恋人飘然入怀，
我笑颜好梦惹哀。
这是一首情诗，还是一个关于与所爱之人在梦中相聚的情诗。
并且写得十分露骨，甚至不带一点遮掩和修饰。
裴衡瞧见她盯着那首诗思量许久。
自觉解释道：“这是许邻大人写的唯一一首情诗。”
“传闻是写給他思慕的女子。”
“年少则慕艾，许大人正值好风华，写情诗也属应当。”
云儿摇摇头，脱口而出：“他才没什么思慕的人，这些年不是在道观就是在府衙，可没听说他爱慕哪位女子，大概就是写个梦中女子罢了。”
她早些年，跟许邻打交道时，就发觉此人清心寡欲，对世间任何事都看得十分淡定，男女情爱也在其中。
所以这样的诗，很有可能是他深感孤单之时所作。
不见得是写给那位女子。
她百无聊赖地放下那本诗集。
裴衡听云儿说起许邻的事，她似乎对许邻很是熟悉，连许邻这些待在哪里都清楚，不觉好奇。
追问道：“你似乎对许大人很熟悉？”
云儿整理房间的手，一停滞。
而后恢复如常：“就听街头巷尾常议论罢了。”
她装作很忙的样子，赶紧拿着抹布清理书架上的灰尘。
是以，裴衡没看见她心虚的表情。
回道：“原来如此。”
裴衡重新拿起笔，眼睛却望着窗外出神。
“许大人状元及第，是我朝第一位夺得三元的学子，我裴衡固比不得，但若此次能榜上有名，也不失我多年寒窗苦读。”
手指摩挲着诗集上的许邻的名字。
带点艳羡的神情。
科考自古艰难。
是寒门学子跃龙门的唯一机会。
谁不想争当那打马游街的状元，可人生来有差别，无论是家世、富贵，还是那读书的天分，始终非人力所及。
天下学子无不以许邻为榜样，盼着在科考中大展才华，扬名立万。
可许邻实在太厉害，所有人都难望其项背。
有这么杆标杆立在哪儿，难怪裴衡心里没底。
云儿将他一拉，“你跟我走。”
裴衡不知缘故，被她扯着向前奔跑。
二人一路跑至一口水塘边。
正有一只大鸭子带着小鸭子在水面漂浮。
云儿指着道：“你走得再好，也要有人领路，许邻才华卓越，也不妨碍你后来居上，他能连夺三元，你日后也自有你的功成名就，人不同，天赋也不同，又有什么好比？”
年少的一男一女，正站在夕阳之下，侃侃而谈。
女子发带飘飞，眼眸含光。
说到激昂处，表情明媚。
裴衡内心被打动。
他施施然一笑。
云儿皱眉，突然停下来：“怎么是我说得不好吗？”
“当然不是，”裴衡立马否认，“你说得很好，境界自由，不比我读书多年，多有些认死理，听你这么一说，心都开阔多了。”
他浅浅一鞠躬：“多谢女夫子教诲，裴衡受教了。”
云儿扑哧一声笑了。
在日头完全落下时，下了山。
另一边的东宫。
齐大监听着殿内茶杯破碎的声音。
心里把握不好，该怎么伺候，这几天一连摔碎了十几个茶盏，稍微惹殿下不高兴的事儿，都会惹得殿下大发雷霆。
不仅是他，还有这下面的小宫女和小太监，恨不得长七八颗心，谨慎伺候。
幸好，现在他不在里面，是颜鹤在向殿下禀报秘事。
颜鹤看了眼被摔碎的茶盏。
认错道：“属下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说着就跪在了地上。
云启稍微平复些心情，坐回太师椅。
“罢了，你已尽力。”
“但是，”他话锋一转，“若是日后再碰见她，绝不可再让她逃脱。”
颜鹤毅然保证：“殿下放心。”
“另外，”云启的目光一沉：“既然查不到她的踪迹，查查那日突然出现的不知名男子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