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归墟不可见的终局
时间凝固的寒玉洞内，韩小七的每一次呼吸都在冰壁上凝结成细小的金色冰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掌心的纹路正在缓慢重组，形成与混沌碑文完全一致的图案。七道幻影环绕着他，每一道都带着不同时代的伤痕。
“这不是简单的轮回。“跪坐着的第三世幻影开口，他裸露的胸口布满蛛网状的晶化裂痕，“每次循环，观察者都在我们灵魂深处埋下新的'锚点'。“
韩小七触碰那道裂痕，指尖立刻传来三百年前的记忆：皇陵地宫中，太子萧景琰将佩剑刺入自己兄长胸膛，金血溅在混沌碑上形成的正是这样的纹路。
“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少年声音嘶哑。
持剑的第一世幻影突然挥剑劈向虚空，剑光中浮现雪神宫此刻的景象——林墨透明的身躯正在化为星尘，每一粒光尘都映照着不同的时间线：
有他抱着韩小七的尸体仰天怒吼的；
有他胸口的星辰印记长出獠牙撕咬玄冥的；
最中央的画面里，他跪在血色祭坛上，亲手将天玄剑插入雪千寻心口...
“因为这次循环不同。“第七世的幻影从阴影中走出，他的紫金异瞳已经完全变成混沌的灰白，“观察者等不及了。看——“
他指向洞外。透过静止的冰晶，可见雪神宫上空的裂缝正在渗出黑色黏液，那些黏液落地后化作无数细小的六翼怪物，它们啃噬着冻结在空中的冰晶碎片。
“时间囚笼要崩溃了。“幻影们齐声道，“你必须做出选择。“
第三世幻影抓住韩小七的手腕，少年顿时坠入记忆洪流。雪神宫地底三千丈的绝对零度中，七具冰棺排列成禁忌的七星引魂阵。每具棺椁表面都刻着不同的碑文：
第一棺：“容器·武“
第二棺：“容器·智“
...
第七棺：“容器·心“
韩小七的烙印突然灼烧起来。他踉跄着走向第七具冰棺，透过厚重的冰层，看到里面封存着——苏清雪！
“师姐？！“他疯狂捶打冰棺，却见棺内的“苏清雪“突然睁眼，瞳孔分裂成三重。更可怕的是，她的脖颈处赫然也有七星烙印。
“这是上一轮循环的残骸。“雪千寻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韩小七转身，看见师尊的虚影站在第二棺前，冰棺里封存着林墨的躯体。
“每次循环失败，观察者就会替换一个关键人物。“雪千寻的虚影抚过冰棺，“你以为现在的林墨还是原本的他吗？看看这个——“
她挥手划开记忆画面：三个月前的青阳城，林墨独自站在城墙凝视掌心的星辰印记。印记突然裂开，钻出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
“不...这不可能...“韩小七倒退数步，后背撞上第四具冰棺。棺盖突然滑开，一具无头尸体伸手掐住他的喉咙——那身服饰分明是玄冥！
现实的时间突然恢复流动。韩小七跌回寒玉洞的瞬间，玄冥的木杖正插在他脚边三寸处，杖身裂开的符纸显示老人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拿着！“玄冥喷出一口黑血，从怀中掏出的不是预想中的星骸剑，而是一块跳动的水晶心脏——里面封印着凌霜最后的神魂！
“莫无涯抢走了星骸...这是最后的...“老人的独眼突然凸出，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黑线。韩小七这才发现，玄冥的后心插着半截金属手套——莫无涯的偷袭比预计来得更快。
洞外传来晶体碎裂的脆响。林墨完全透明的身躯飘浮在半空，星辰印记化作七道锁链缠绕着六翼魔神的虚影。但每道锁链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上黑色。
“小七...记住...“林墨的声音已经带着金属质感，“归墟的青铜殿...是活的...“
水晶心脏突然变得滚烫。韩小七低头，看见心脏表面浮现出微型星图——七个光点中，代表雪神宫的那个正在急速黯淡。
“要来不及了...“玄冥用最后的力气结印，韩小七脚下的冰面突然塌陷，“走...阴墟道...“
下坠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韩小七在绝对黑暗中不断看见记忆闪回：
五岁那年，兄长带他偷看皇室秘典，书页上的七星图案与现在的烙印完全一致；
雪神宫入门测试时，雪千寻特意触碰他的后颈，指尖传来的寒意此刻想来绝非偶然；
最清晰的是林墨第一次教他剑法时说的那句话：“天玄剑法的精髓，在于斩断因果...“
“砰！“
少年重重摔在青铜地面上。他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身处一座倒悬的宫殿中——所有廊柱、阶梯都违反常理地倒置生长，穹顶处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苏清雪被锁在中央祭坛上，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祭坛周围跪着七具身披星纹长袍的尸体，兜帽下的面容全都是韩小七自己！
“你终于来了，候选者。“莫无涯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韩小七抬头，看见影卫统领倒立在穹顶，金属手套与青铜地面融为一体，“看看真正的历史吧——“
他打了个响指。青铜墙壁突然变得透明，展现出三百年前的场景：不是太子弑兄，而是兄弟二人同时将剑刺入对方心口！两股金血在空中交织，形成了最初的七星烙印。
“皇族血脉从来不是钥匙...“莫无涯狂笑着扯开自己的官服，胸口赫然也有黯淡的烙印，“而是锁！当年若不是萧景琰临阵退缩...“
祭坛上的苏清雪突然抬头，她的左眼是原本的黑色，右眼却变成了雪千寻的冰蓝色：“小七，星骸在第三具尸体手里！“
韩小七扑向第三具尸体。就在他触及星骸剑的瞬间，整座青铜宫殿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呻吟。墙壁上的浮雕全部活了过来：
那些看似装饰的星辰图案睁开密密麻麻的眼睛；
青铜藤蔓化作触手缠住他的脚踝；
最可怕的是祭坛开始融化，变成粘稠的金色液体吞噬苏清雪的双腿...
“没用的！“莫无涯的身体正在与青铜穹顶同化，“观察者已经——“
星骸剑刺入第三具尸体胸口的刹那，韩小七看到了被掩盖的真相：这具尸体才是真正的初代守门人，而他手中握着的也不是剑，而是一截指骨——属于林墨的指骨！
时空在此刻静止。指骨突然化作流光钻入韩小七眉心，无数记忆洪流冲刷着他的意识：
他看到林墨在第一次循环时就已死亡，现在的“林墨“是混沌碑用星辰印记制造的仿品；
他看到雪千寻在归墟最深处与碑灵做的交易——用七个亲传弟子的灵魂为代价延缓观察者降临；
最可怕的是，他看到自己脖颈的烙印深处，蜷缩着一个微型的六翼魔神...
“原来...我才是最后的容器...“
星骸剑突然自行飞起，在韩小七反应过来前贯穿了他的心脏。没有疼痛，只有无尽的温暖——就像那年雪夜，林墨把冻僵的他抱回屋时胸膛的温度。
金血喷溅在祭坛上，倒悬的青铜宫殿开始崩塌。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韩小七听见三百年前萧氏兄弟的声音在耳边低语：
“以血为锁...“
“以魂为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