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改革开放题材的网络小说力作
——评何常在的《浩荡》
【作者简介】
何常在，本名崔浩，著名网络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河北省网络作家协会副主席。何常在有着丰富的职场经历，先后从事技术员、记者、公务员等多种职业，这种经历提升了他文学创作的宽度和深度。网络写作之前，他从事过诗歌、小品文等多种文体的创作。诗歌发表在国内各大报刊上，结集出版，并成为《读者》杂志的首批签约作家之一。生活、工作的磨砺和各文体的写作实验不仅锻炼了何常在的笔力和文思，更使其此后的网络文学创作具有了超出一般网络作家的思想厚度和创新精神。
何常在是一个高产作家，兼具网络作家和实体书畅销作家身份。实体畅销作品有《问鼎》《掌控》《逆袭》《运途》《胜算》《前途》《高手对决》《契机》《交手》《谋局者》等；网络小说作品包括《人间仙路》（仙侠小说）、《官神》（官场小说）、《武动苍穹》（玄幻小说）、《浩荡》（现实题材小说）等。
2016年4月，何常在在“全民阅读节——第十届作家榜”评比中获得年度网络作家金奖。2017年2月，在第二届网文之王评选中位列百强大神。2018年5月，获得第三届“橙瓜网络文学奖”百强大神称号。2019年10月，《浩荡》入选25部“庆祝新中国成立70周年”主题网络文学作品暨2019年优秀网络文学原创作品。2020年，《浩荡》获得首届“天马文学奖”，并入选中国网络小说排行榜（2019年度）。
【上榜评语】
开拓创新、诚信守法、务实高效、团结奉献。40年伟大实践所孕育的深圳精神，早已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耀眼灯塔。《浩荡》以深圳发展历程为背景，塑造了当代企业家的成功形象，立意深远、内涵丰沛，情节曲折，精彩纷呈，是网络文学现实题材的力作。
【故事梗概】
高才生何潮在1997年的夏天毕业了，香港的回归正使他感到兴奋不已，女朋友艾木却在此时提出与他分手，因为她不看好中国的发展而决定移民美国。带着失恋的苦涩，何潮与毕业于北京大学的发小周安涌来到了深圳，他们一起供职于元希电子。周安涌的女朋友辛有风弃他而去投向了公司老板庄能飞的怀抱，周安涌离开元希电子加盟启伦集团后，联合上游供货商和下游销售商使得庄能飞的公司破产倒闭。失去爱情、友情和工作的何潮虽然流落街头却并不落寞，凭着看透时代潮流的智慧以及善良正直的人格力量，他认识了黄阿姨及其女儿卫力丹、虎落平阳的顾两、出租车司机夏正、经济学才子江离，以及和仔、郑小溪等各路朋友，更是受到香港富家小姐江阔的青睐。何潮同和仔等人来到樟木头镇，成立了利道物流公司，后改名为利道快递。因为看好小灵通的发展前景，何潮决定与江阔、庄能飞一起成立三成科技公司。何潮的事业、爱情开始驶入快车道，但顾两的离开、周安涌的居心叵测，暗示着一切不会一帆风顺。
飞速发展的深圳每时每刻都有新的企业成立：曹启伦与刘以授、赵动中联合成立万众置业，曹启伦的秘书邹晨晨出任总经理，这让周安涌的心里充满了强烈的危机感，他和李之用、柳三金合伙组建了七合科技公司。何潮与江阔考察完华强北和黄阿姨的小吃连锁店后，在高端酒会上结识了商界风云人物宁劲和彭帆。同时，玩世不恭的富二代郭林选早就对何潮心怀不满，在酒会上要跟何潮比试追求邹晨晨，何潮不仅帮了邹晨晨一把，还以德报怨缓和了善来集团郭氏父子的紧张关系。此时，香港正遭受亚洲金融风暴的严重冲击，江阔的家族企业更是风雨飘摇，在这个危急时刻何潮来到香港，先与江阔确定了恋人关系，更为江家父子出谋划策摆脱危机。在深圳这边，由于何潮、卫力丹对交通数据的重视，利道快递依靠速度优势占领了深圳快递行业大部分市场份额，逐渐完成了从樟木头镇到东莞、深圳的迁移，这也引起了竞争者兼黑社会势力的仇视。周安涌与深圳一哥张辰、政商大佬余建成暗里勾结，在武力无法迫使何潮就范后，提出通过一次送货比赛决定何潮与张辰的去留。何潮得道多助，粉碎了敌人的诡计阴谋，终于在深圳站稳了脚跟。
比赛之后，周安涌从启伦集团离职，并与海之心完婚，他依靠余建成、刘以授、张辰等人的帮助大力发展七合科技，并与韩国商人金仲焕暗中布局，企图一举毁灭何潮和他的公司。余建成认为何潮是极其难得的弄潮型人才而极力拉拢，何潮却不为所动，他不想被身有污点的人控制。何潮的朋友江离终于从学校辞职，创办了指山文化公司，并与擅长精密加工的技师蒋盼学走到一起。此时的何潮内外交困，一方面利道快递的高管伍合理叛逃至一帆快递，一帆快递的操控者实为顾两，他们用更高的利益拉拢利道的加盟商；另一方面，金仲焕扣住三成科技的小灵通和预付款，并把行事鲁莽的庄能飞送进韩国监狱。何潮把公司暂时交给江阔，与卫力丹前往韩国周旋。何潮通过假装投河引起韩国民众的同情心，利用金仲焕家族企业内斗等举措，打败对手、救出庄能飞、胜利回国。凯旋的何潮壮士断腕，在加盟商大会上慷慨陈词，直言会将加盟改为直营的企业变革进行到底，他通过分化加盟商、把黄阿姨的部分小吃店改为快递直营店、释放股权吸引投资等方法，顺利完成了改制。
2000年的五一，何潮和江阔突破双方父母的阻力，终于领证结婚。婚礼现场犹如战场，何潮先是用佯醉的方式让金仲焕狼狈离开，又离间了顾两与周安涌的盟友关系，并在余建成的帮助下，把顾在利道的原始股份转移到周的名下。为了开拓各自公司的业务，何、江和周、海夫妇都来到美国考察，见到了因互联网危机而破产的艾木夫妇，并都在美国设立了办事处。随后，何潮又率领公司高管到欧洲考察，决定走自主创新的技工贸路线，逐步实现从小灵通到手机研发的转型。从2002年的非典、2008年的北京奥运会到2010年中国超越日本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的历史进程中，何潮躲过史荣、熊家全等人的打击，推出了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手机，成为行业翘楚。
事业光鲜的背后却隐藏着情感的危机，周安涌因为移情别恋夏清而与海之心离婚，并被七合科技扫地出门。何潮与江阔之间也是矛盾重重，他们在经营理念、行事风格甚至生活琐事上都产生了极大偏差，两人的婚姻同样风雨飘摇。顾两等阴谋家又在背后兴风作浪，不仅通过合成照片制造何潮与女同事的绯闻，还诱使利道的创始成员离职，企图从内部瓦解何潮的家庭、事业。关键时刻夫妇两人清醒过来，联手召开新闻发布会、调整公司战略方向，渡过了爱情和事业的难关。在经历过惨痛的失利后，周安涌终于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他向何潮真诚致歉，兄弟两人终于重归于好。随着4G、5G的到来，美国加大了对中国科技企业的打压力度，包括中兴、华为在内的大小科技企业都受到冲击，而何潮的三成科技因重视研发创新而有幸躲过。2019年10月，利道成功上市，市值突破2000亿，成为中国快递行业的一支强大力量。当竞争对手余建成、顾两、张辰等人或离世、或深陷事业危机的时刻，何潮和他的朋友正在港珠澳大桥上驾车飞驰，在风轻云淡间细数时代的浩荡。
【作品反响】
《浩荡》作为一部现实主义题材的网络小说，不同的评价主体所关注的角度有所不同：主流媒体的评价多集中在肯定其反映新时代、表现改革开放创新精神的面向，文艺与政治、经济生活的关系紧密相连；学院派批评家重在挖掘小说的思想内涵，由此引发他们对个人与时代、历史与现实、欲望与启蒙的思索；网络读者的评价直率、感性，多从人物及其关系设定、故事编排层面品鉴文本、抒发人生感悟。不同批评相得益彰，作品的复杂性由此得以阐释。其中代表性的作品评价如：
《浩荡》推介语：作品将改革开放的时代步伐与小人物的悲欢离合糅合在一起，通过小人物自强不息的创业故事反映时代发展，再现改革开放历史进程，讴歌第一代深圳人的拼搏与创新精神。故事跌宕起伏，人物血肉丰满，语言气韵生动，是一部改革开放题材的网络文学佳作。
——新华网：《25部网文佳作获国家新闻出版署和中国作协联合推介》
《浩荡》推介语：开拓创新、诚信守法、务实高效、团结奉献。40年伟大实践所孕育的深圳精神，早已成为中国改革开放的耀眼灯塔。《浩荡》以深圳发展历程为背景，塑造了当代企业家的成功形象，立意深远、内涵丰沛，情节曲折，精彩纷呈，是网络文学现实题材的力作。
——中国网络小说排行榜（2019年度）上榜作品推介语
在何常在的计划中，《浩荡》是一部通过小人物故事反映深圳特区发展历程的小说。他从房地产、金融和互联网三个和百姓息息相关的行业为切入点，设定了三个代表性的主人公：从事互联网行业的何潮、从事房地产行业的周安涌和在大学研究经济学的教授江离。以三个主要人物在深圳的成长轨迹和感情经历为主线，展示改革开放中第一代深圳人的拼搏创新和勇敢精神，用个人的成长和文化沉淀折射深圳的成长和文化沉淀。
——澎湃新闻：《何常在新作〈浩荡〉：用网文写改革开放四十年》
近日阅读何常在的小说《浩荡》，写深圳发展的历史背景下青年创业者的艰辛、睿智和闯荡的精神。作品凸显那一代人在国家上升时期的自信和乐观，以及战胜各种诱惑与逼迫的令人荡气回肠的气度。忽然脑子里冒出来一个念头：生活的精神史。
主人公何潮在不同的历史时刻总是可以成功“预测”我国未来的发展趋势和经济的走向，是典型的“回溯式写作”，即作者借助于主人公对已经发生了的历史进行回溯式的总结。这实现了现实主义的启蒙性功能，现实主义不就是用已经发生的历史来证明自身的真实吗？
这恰恰是以何常在为代表的网络文学创作的意义所在：正是《浩荡》这样的小说，坚守了平民话语形态的现实主义，延续用文学启蒙普通公众的命题。它当然抵抗了我所说的现实主义的文体哲学时段，却不也激活了现实主义文体政治的功能吗？
谁正在或还在启蒙？不正是这些立足于历史的快感机制的网络文学作品吗？
——周志强：《谁在启蒙？》
如果说恋爱是项目合作，合作不愉快，可以及时分手以达到止损的目的。那么婚姻就像是股份制公司，一旦入股，想要分开就得伤筋动骨。所以婚姻对两个人来说，是人生中最重要的一次选择，也是一场要么双赢要么两败俱伤的持久战。
海之心理解不了周安涌对何潮的情义，即使是亲兄弟，长大之后各奔东西，各赴前程，各有自己的事业，何必非要维系原本已经疏远的感情？何况在商业社会，一切要从商业利益出发，从小一起长大又能怎样？在国外、在香港，一家人还会因为利益而反目成仇，也会因为商业上的对抗而拼一个你死我活。
——书旗小说：读者“开心就好”对《浩荡》的评论
看了前面几章，就两个字，意淫。功力还是有的，就是使错了劲，所以看的人比较压抑。在网文里面属于文笔好，内容严谨，但是不够丰富。人物角色感觉就是一人分饰两角，很多人物性格都重合了，没有反差。主角的光环不够，经常被反客为主。最后还是得鼓励一下作者，肚子里还是有墨水的，值得回味。
——书旗小说：读者“百晓生”对《浩荡》的评论
只能说老何的故事总是引人入胜，主角相对来说总是独特而另类。不过没头没尾也是作者的最大缺陷。到现在没有一部系列电影作品有结尾。站在现在回顾过去，对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过度描绘，也有些事后诸葛亮，但可读性还是不错的。
——豆瓣读书：读者“旅途人生”对《浩荡》的短评
【作品评析】
一部改革开放题材的网络文学力作
近年来，现实题材网络小说的大幅度增长，一批优秀的现实题材小说登上网络文学排行榜，不仅改变了玄幻小说一家独大的格局，也让我国的网络文学呈现出新的气象。中国作协“中国网络小说排行榜（2019年度）”10部上榜的网络小说中，就有《浩荡》《天下网安：缚苍龙》《朝阳警事》《传国功匠》《星辉落进风沙里》等5部小说属于现实题材。主流意识形态的倡导、文学网站的积极响应、网络作家的努力及广大读者的关注，为现实题材创作提供了舆论环境，也为整个网络文学增添了活力与动力，促使这棵生长了20多年的文字之树拓宽了树冠的领域、深化了树根的内涵、拔高了树干的品质，从自由、纯真的青少年迈向成熟、踏实的成年。这其中，何常在的《浩荡》就是网文现实题材的代表作。作者把几个刚刚离开大学校园的青年投放到改革开放的窗口，在时空的跨越中见证了个体的成长、深圳的发展和中国的崛起。《浩荡》不仅讲述了一个个热血的创业故事，还在宏大的历史进程中发掘出个体发展与民族复兴的精神同构性，为我们反思当下的网络现实主义创作提供了一个文学范本。
一 改革开放进程中的创业故事
在时间上，《浩荡》将故事背景设置在从1997年到2019年20多年的历史跨度中；在空间上，把人物放置在深圳这个最能代表改革开放伟大成就的城市里生活、创业。在主人公何潮的企业历经初创、发展、成熟、转型的过程中，始终伴随着国家、世界的重要历史事件：1997年香港回归、1998年亚洲金融危机、2000年互联网泡沫、2002年非典型性肺炎、2008年北京奥运会、2018年至今的中美贸易摩擦等。此外，科技变革也贯穿到了整部作品的叙事结构里：从小说开始时的传呼机，到小灵通的兴起，再到手机的普及，通信技术从最开始的1G发展到当下的5G。政治事件、经济政策、文化迁移、科技变革甚至普通日常生活的真实再现，使得小说具有了一种历史百科全书式的文学风貌。
如果说改革开放进程中的深圳是《浩荡》叙事展开的典型环境，那么何潮就是代表创业者群像的典型人物，人物与环境有如盐溶于水，使故事具有了合理性和象征意味。何潮和周安涌大学刚毕业就来到深圳，在竞争激烈的商业环境里摸爬滚打，他们最开始所遭受的爱情、事业的失败最是能够引起读者共鸣的。大学毕业后从业失败，何潮走向了创业道路，小说的“爽感”正是在他战胜对手、逐步成长的过程中体现的。这集中体现在看不见硝烟的三次“大型会战”中：第一次商战的竞争对手是张辰，他作为深圳快递行业的地头蛇，把强于自己的竞争对手何潮视为自己的眼中钉，利用暴力手段无法迫使何潮就范后，又想通过一场看似公平实则暗藏凶险的比赛打败对手，惊心动魄的交锋后何潮反败为胜，利道快递经历了第一次打击后活了下来；第二次商战中何潮内外交迫，战场从深圳延伸至韩国，金仲焕、周安涌等人暗中勾结企图合力绞杀何潮的公司，利道快递面临着改制的重重阻力，三成科技掉进了韩国商人设置的陷阱，最终何潮依靠自己聪慧的头脑和战友的帮助，促使两个公司更上一层楼；第三次商战与其说是由顾两发起，不如说是源于何潮的婚姻困境和事业决策失误，关键时刻何潮意识到了自己错误，积极改善与妻子婚姻关系的同时，灵活调整了公司的战略方向，终于打造出自己的商业王国。
《浩荡》以人物推动故事情节发展，把故事讲述和人物塑造很好地结合到一起。首先，不同于许多网络小说情节的单点聚焦，《浩荡》除了叙写事业，还拓展到家庭、婚姻，并观照到每条情节进程“之后”的发展。以男女主人公的爱情婚姻为例，结婚典礼不仅是爱情圆满的结果，更是爱情困境的开始。多数网络小说只谈爱情不谈婚姻，更少涉及此后夫妻间的矛盾，《浩荡》在这一点上显示出了其作为现实题材小说的深度。其次，小说里主人公不仅有开拓的成功，还有守成的失败；不仅有超人的强大，还有他作为普通人的情感脆弱。这种对主人公内心情感复杂性的挖掘，使得何潮成为超越“扁平”人物的“圆形”存在。例如，何潮在吴老伯死前的忏悔就颇为动人：
我错了，吴老伯，我真的错了。我认错，也一定改错！我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不能犯错的人，有太多的人我需要负责，我怕我的一个错误会让他们失去太多，我承受不起他们因为我的失误而失望和伤心……
最后，作者非常善用对比的手法塑造人物，不仅有人物间思想、行为的比照，还关注人物自身的前后变化。何潮和周安涌就是互为参照的存在，前者宽容、真诚，后者口蜜腹剑、暗中伤人。而艾木作为何潮大学时期的女朋友，她在不同时期的选择也颇有意味：最开始她因为看衰中国的发展而移居美国，可是在小说结尾处她又返回深圳创业。艾木的改弦易辙一方面衬托了何潮的先见之明，同时也折射出改革开放进程中深圳的超越性变化。
二 个体命运与民族发展的精神同构
“《浩荡》正是从1997年香港回归，几个大学生到深圳创业作为切入点。伴随着改革开放成长起来的一代大学生，他们的人生贯穿了整个改革开放的历程，他们对改革开放带来的天翻地覆的变化感受更真实。他们的命运和改革开放密不可分，可以说，没有改革开放，就没有他们波澜壮阔的人生传奇。”这是作者在《浩荡》入选2019年度网络小说排行榜后的感言，文字间突出了改革开放宏大背景下个体与集体的辩证关系。如果说男主的创业故事是“显叙事”，那么国家民族的发展就是“隐叙事”，超越个体叙事实现显隐互补，将个体命运与民族发展统合起来，即两者的精神同构性表现在哪些方面。
拼搏精神是精神同构性的第一个表现。拼搏属于人类心理结构中的意志层面，最能体现个体和群体的主观能动性。主人公何潮没有听从父辈的建议选择一份稳定的工作，他跳出生活的舒适区来到残酷的、适者生存的深圳，这本身就是对自我的战胜。在事业的起步阶段，何潮一无所依，从考察调研、厂址选择到人员招聘、发展规划，他依靠脚踏实地的努力实现了事业的从无到有。此后，面对商业竞争对手的外部施压，他没有坐以待毙而是冲破重重阻力，完成了公司从弱到强的转变。这种拼搏进取不正是中华民族自强不息的精神写照么？1997年香港回归时其GDP是中国内地的近五分之一，而2018年仅深圳一市的国内生产总值就已经超越了香港。数据背后蕴含着中华民族披荆斩棘、砥砺前行的努力，是个体与国家民族的想象共同体最直观的体现。
创新精神是精神同构性的第二个表现。创新作为主体的创造性实践行为，是对现有事物、方法、环境等元素的辩证否定，属于人类心理结构的思维层面。何潮被余建成称作“弄潮型人才”，其最大的“金手指”就是拥有看透时代运势的创新眼光。何潮的利道快递之所以能从上百家同行中脱颖而出就在于一个“快”字，这源于何潮对交通数据的重视和送货环节的优化。而在对三成科技公司发展的顶层设计中，何潮认识到手机必定会代替小灵通，而手机的研制务必要走注重自主创新的“技工贸”路线，这种思维格局帮助他的企业渡过了重重难关。在国家层面，创新是中华民族发展的第一动力，在十九大报告中“创新”一词出现了50多次。中国的高铁、移动支付、人工智能、以5G为代表的新一代通信技术能够引领世界，正是注重创新的结果。“改革开放”，是在吸收外部新事物基础上的改变、革新，《浩荡》无疑是对这种精神的艺术呈现。
乐观精神是精神同构性的第三个表现。乐观属于人类心理结构中的情感层面，是人类面对人、事、物等客体时的积极态度和持久性心境。何潮面对恋爱的失败、友情的背叛、事业的挫折，从未有过妥协、放弃的心理和举动，是对“人可以被毁灭，但不可以被打败”的最好阐释。在中国发展的浩荡过程中，总会有潮起潮落，不抛弃、不放弃、不动摇，保证了民族的复兴之舟没有偏离航道。小说里提到了美国对华为、中兴等中国科技企业的打压，认为这种封锁起到了大国崛起过程中的磨刀石作用。乐观精神不是盲目的非理性，而是看透现实的清醒，甚至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决绝。《浩荡》全书洋溢着的乐观精神，无疑是个体与民族精神同构的黏合剂。
三 网络现实题材小说创作的反思
《浩荡》作为一部现实题材网络小说，因其对历史与现实的思考、个体同群体的统合方面的努力无疑应该被划归到佳作的范畴里，小说在故事可读性、价值探索性上的成功尝试，使其成为雅俗共赏的网文范本。这与作者何常在多样的工作经历、多文体的写作经验有关，当然也离不开其始终坚持精品创作的文学态度。该小说的一些叙事元素和创作倾向，引发了我们一些反思。
知识性强是网络小说的加分项之一，往往起到倍增器的作用。网络文学创作的类型繁荣正是来自不同学科背景的写作者的加入，知识性在“行业文”中体现得尤为明显，《大国重工》《材料帝国》《传国功匠》是其中的典型代表。但有的时候许多知识源自叙事者的直接干预，导致故事情节中断，前后文脱节。《浩荡》里就存在这种现象，例如在卷三，从十八章到二十七章，作者用了十章的笔墨写各个人物在余建成的山庄里进行知识辩论，涉及国际事务、科技发展甚至食物制作等多个论题。人物间的争论对推动故事发展并没有多少帮助，反而显得冗长、烦琐，知识性变成了争强好胜的说理，容易分散读者注意力，影响阅读的积极性。因此，网络作家创作时应该注意“知识的度”，知识和故事需要有机融合。
故事的完整性是另一个值得反思的问题。网络空间里有太多的未完成作品，有的作品虽然完结了但明显是越写越差。《浩荡》的完成度是非常高的，但也存在着一定的问题：小说里彭帆和宁劲、余知海、江安都是作者着力刻画的人物，按照叙事逻辑他们应该对情节发展有很大的贡献，但在后文中却几乎不再出现他们的身影，这使读者感到非常惋惜。另外，许多阅读者批评这部作品“没头没尾”，认为一些人物的结局交代得不够清楚，结尾匆忙，这种评价有其合理性。这主要是因为作者太想把现实中的问题纳入小说里了，在追着时间创作，小说结束时间和现实时间几乎完全一致，故事情节的内在统一性让位于问题的当下性，审美对象与现实生活的距离没有被拉开。这为网络现实题材创作带来很大的启示，也是老生常谈的问题：文学创作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追求的是艺术真实而非现实真实，是表现而非简单的描摹。
网络文学主流化与读者接受之间的关系，是网络现实题材小说创作所面临的又一问题，《浩荡》在两者的结合方面是成功的。主流化是以接受、宣扬主流意识形态为基础的，传统的网络小说是以读者为中心，如何创作出“既叫好又卖座”的小说着实考验写作者的智慧。近年来，部分现实题材网络小说为了“冲奖”，以牺牲真实性为代价而强行迎合“主流”，这种主题先行的做法是违背文学创作规律的。《浩荡》避开了此雷区，依靠跌宕起伏的故事、血肉丰满的人物、气韵生动的语言，将改革开放伟大实践孕育的深圳精神呈现出来。所以，只有那些立足于网络小说共通的快感机制，坚守民间话语形态的主流化写作，又能遵守文学创作的艺术审美规律，才能让网络现实题材创作产生精品力作。
（江秀廷 执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