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疑云渐起识故人 药香暗藏祸心毒
“你说...我是你的妻子？“素衣娘子声音发颤，手中的药包散落一地。
董永连忙解释：“姑娘别误会，我是说您与我妻子相貌极为相似。她一年前离开了我...“他谨慎地观察着素衣娘子的反应，“姑娘可曾做过一些奇怪的梦？比如飞翔云端，或是瑶池仙境？“
素衣娘子眼神闪烁，避开董永的目光：“董公子说笑了。我只是个普通医女，哪会梦到仙境。“她弯腰收拾散落的药材，一缕青丝从鬓角垂下。
董永注视着她侧脸的轮廓，那弧度与紫儿分毫不差。他强忍激动，蹲下身帮忙：“姑娘别动，我来捡。您病刚好，不宜劳累。“
两人的手在捡药时不经意相触，素衣娘子如触电般缩回，脸颊泛起一抹红晕。董永也怔住了——那触感，那温度，与紫儿一模一样。
“董公子，“素衣娘子定了定神，“昨日庙中那些病人如何了？“
“多亏姑娘的药方，大多已好转。“董永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只是这瘟疫古怪，寻常药物难见效。我按古方配了些药丸，想请姑娘看看。“
素衣娘子接过药丸，放在鼻尖轻嗅，眉头渐渐舒展：“妙啊！这配伍...我似乎在哪见过...“她突然按住太阳穴，面露痛苦。
“姑娘怎么了？“董永关切地上前。
“无妨，只是突然有些头疼。“素衣娘子勉强笑笑，“董公子的药方极好，只是缺了一味引子。“
“什么引子？“
“清晨荷花上的露珠。“素衣娘子脱口而出，随即自己也愣住了，“我...我也不知道为何会这么说...“
董永心头一震——这是紫儿曾教过他的仙药制法！他几乎可以确定眼前之人就是紫儿，只是不知为何失去了记忆。
“姑娘说得极是。“董永不动声色，“明日一早我去采露。不知姑娘可愿一同前往？城外青莲湖的荷花正盛。“
素衣娘子迟疑片刻，点了点头。
离开素心医馆，董永心中既喜又忧。喜的是终于找到了紫儿，忧的是她为何失忆，又该如何恢复。他思索着走向知天阁，决定先请教那位神秘的主人。
知天阁内，一位白发老者正在研读古籍。见董永进来，他抬头微笑：“董公子终于来了，老朽等候多时。“
董永惊讶：“阁下认识我？“
老者捋须而笑：“玄机子那老道早传信于我。坐吧，你可是为那素衣娘子而来？“
董永大喜，连忙将发现紫儿转世(他以为)却失忆的事详细道来。老者听罢，沉吟良久：“此事蹊跷。七仙女若被贬凡间，不该失去记忆才是。“
“前辈的意思是...“
“老朽怀疑有人从中作梗。“老者压低声音，“你且留心观察，那素衣娘子可有什么随身物件？“
“有一枚紫霞玉佩。“
老者眼中精光一闪：“果然！此物乃紫霞宫信物，凡人不可得。董公子，你妻子并非转世，而是真身下凡！“
董永如遭雷击：“那她为何...“
“必是遭人暗算。“老者起身从书架取下一本古籍，“七仙女下凡，本应保留记忆。若失忆，多半是失了护体法宝或被施了咒术。“
董永想起紫儿曾说过，七位仙女各有一支王母所赐的金簪，威力无穷。他急忙问：“前辈可知七宝金簪？若失去此物会如何？“
老者面色凝重：“七宝金簪乃王母亲赐，不仅威力巨大，更是护持元神之宝。若失此物，轻则记忆受损，重则仙根消散！“
董永心中已有计较——要帮紫儿恢复记忆，必须先找回金簪。他拜谢老者，约定明日再来请教。
当夜，董永在客栈辗转难眠。忽听窗外有异响，他警觉地起身，只见一道黑影掠过屋檐。董永悄悄跟上，那黑影直奔素心医馆而去。
医馆后院，黑影现出原形——竟是个青衣女子，面若桃花却眼含邪气。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瓶，正要往水井中倾倒，董永大喝一声：“住手！“
青衣女子一惊，转身看到董永，冷笑：“区区凡人，也敢管本仙的事！“她一挥袖，一道青光射向董永。
董永侧身闪避，青光击中院墙，砖石顿时腐蚀出一个大洞。他心中骇然，这妖女用的竟是剧毒！
“你是谁？为何要害素衣娘子？“董永厉声质问。
青衣女子不答，又是一道青光袭来。这次董永避无可避，眼看就要中招，忽然一道白光从医馆内射出，与青光相撞，发出刺眼的光芒。
素衣娘子手持玉佩站在门口，面色苍白却目光坚定：“青蛇，你屡次加害于我，究竟受何人指使？“
被称作青蛇的女子脸色大变：“你...你记得我？“
素衣娘子按住额头，似乎头痛欲裂：“我...我不知道...只是看到你，这些画面就自己冒出来...“
董永趁机挡在素衣娘子身前：“妖女！再不离开，休怪我不客气！“
青蛇阴冷地笑了：“好一对痴情男女！可惜...“她突然化作一阵青烟消失，只留下阴森的笑声回荡在夜空中，“七公主，你以为逃得过三公主的手掌心吗？“
院中恢复平静，素衣娘子却身子一软，昏倒在地。董永连忙抱起她，触手只觉滚烫如火。
“紫儿！“他情急之下唤出爱妻的名字，将素衣娘子抱入房中，用湿巾为她敷额。探其脉搏，紊乱急促，竟似有两股力量在体内冲撞。
董永想起老者所言，猜测是记忆被封印与试图恢复之间的冲突。他取出随身携带的紫儿留下的仙药，喂她服下，又用银针刺其穴位，助药力运行。
一个时辰后，素衣娘子热度稍退，却开始呓语连连：“母后...三姐...不要...董郎...快走...“
董永握着她冰凉的手，心如刀绞。他轻轻抚平她紧皱的眉头：“紫儿，我在这里，别怕...“
天蒙蒙亮时，素衣娘子终于安静下来，沉沉睡去。董永守了一夜，眼布血丝却不敢合眼。他凝视着那张熟悉的脸庞，暗下决心：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一定要让紫儿恢复记忆，查明真相！
清晨，素衣娘子悠悠转醒，见董永守在床边，面露困惑：“董公子...我这是怎么了？“
“姑娘昨夜突发高热，昏迷不醒。“董永小心试探，“可记得发生了什么？“
素衣娘子思索片刻，摇摇头：“只记得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有人在追杀我...“她突然看到自己手中的玉佩，惊讶道，“这玉佩怎么在我手里？平时我都贴身戴着的。“
董永心中一动：“姑娘可知这玉佩的来历？“
“不记得了，醒来时就戴着它。“素衣娘子轻抚玉佩上的“紫霞“二字，眼中闪过一丝茫然，“每次握着它，就觉得很安心，好像...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要想起来，却又抓不住。“
董永决定不再追问，转而道：“姑娘身体虚弱，今日好生休息吧。采露之事改日再说。“
“不行！“素衣娘子突然激动起来，“今天必须去！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就是觉得今天非去不可！“
董永见她神色异常，只好答应：“那姑娘先用些粥，我们稍后出发。“
早饭后，二人来到青莲湖畔。晨曦中的湖面雾气氤氲，荷花婷婷，露珠在荷叶上滚动，晶莹剔透。
素衣娘子站在湖边，望着满池荷花，突然泪流满面。董永轻声问：“姑娘怎么了？“
“我...我好像来过这里...“她喃喃道，“不是这个湖，是另一个...更大的湖...天上...“
董永心跳加速：“瑶池？“
“瑶池...“素衣娘子重复着这个词，眼神迷离，“好熟悉...我看到了...七个姐妹...母后...“她突然抱住头，“痛！头好痛！“
董永连忙扶住她：“别想了，我们先采露。“
二人划小船进入湖心，采集荷花上的露珠。素衣娘子的手法极为娴熟，似乎做过千百次一般。露珠落入玉瓶，发出清脆的声响。
正当他们专心采集时，湖面突然翻涌，小船剧烈摇晃。一条巨大的青蛇从水中窜出，张开血盆大口扑来！
“青蛇！“素衣娘子惊呼，本能地挡在董永身前，手中玉佩发出耀眼白光。青蛇被白光击中，发出凄厉的嘶叫，却仍不退却，粗壮的蛇尾扫向小船。
船身倾覆，二人落水。董永不通水性，挣扎着下沉。危急时刻，素衣娘子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抓住他，竟带着他踏水而起，如履平地般站在湖面上！
青蛇见状，怒吼：“七公主！你果然恢复了仙力！“它再次扑来，这次直取素衣娘子咽喉。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光从天而降，击中青蛇。青蛇惨叫一声，化作人形跌落湖中，恨恨地看了二人一眼，遁水而去。
董永转头看向金光来处，只见湖畔站着那位知天阁老者，手中握着一柄金光闪闪的宝剑。
“前辈！“董永惊喜喊道。
老者却不答话，神色凝重地望着天空。董永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云端隐约有金光闪烁，似有天兵窥视。
“不好！“老者脸色大变，“董公子速带七公主离开！天庭发现她了！“
第五回真情破咒忆前缘天兵骤降拆鸳鸯
“紫儿！真的是你！“董永喜极而泣，紧紧抱住失而复得的妻子。
紫儿——现在应该称她为七仙女了——依偎在董永怀中，泪如雨下：“董郎，这一年苦了你了...我被三姐暗算，失去记忆流落凡间...“
知天老人咳嗽一声：“两位，此地不宜久留。天庭既已发现七公主行踪，必会派兵来捉拿。“
紫儿神色一凛：“前辈说得是。董郎，我们得立刻离开青州城！“
董永点头，搀扶紫儿起身。她虽然恢复了记忆和部分仙力，但身体仍虚弱。三人匆匆离开土地庙，借着夜色掩护向城外山林逃去。
路上，紫儿讲述了这一年的经历。原来王母本只打算将她贬下凡间历练百年，保留记忆和部分法力。但三仙女黄儿嫉妒紫儿受宠，暗中偷走她的金簪，又派青蛇精在金簪上施了“忘情咒“。紫儿下凡时因失去金簪护体又中咒术，导致记忆全失，流落青州城。
“三姐好狠的心！“紫儿眼中含泪，“若非董郎找回金簪，我恐怕永远都想不起自己是谁...“
董永握紧她的手：“现在你恢复记忆，我们去找王母娘娘申冤！“
知天老人摇头：“难啊。三公主既然敢这么做，必有后手。依老朽之见，不如先寻一处隐蔽之地，让七公主恢复全部法力再做打算。“
三人连夜赶路，天亮时分来到一座深山中的破旧道观。观中无人，但生活用品一应俱全，显然是知天老人预先安排的避难所。
安顿下来后，紫儿取出金簪，对董永道：“董郎，这支金簪既认你为主，便是与你有缘。我教你几句口诀，危急时刻或可保命。“
她附在董永耳边轻语几句。董永只觉一股清凉之气从耳入脑，口诀便牢牢记住，再难忘却。
知天老人则外出打探消息，日落方归，面色凝重：“大事不好！天庭已派千里眼、顺风耳搜寻七公主下落，三公主更诬告七公主勾结凡人对抗天庭，王母震怒，已派天兵天将下凡捉拿！“
紫儿脸色煞白：“母后她...不信我？“
“三公主必是颠倒了黑白。“知天老人叹息，“老朽怀疑，青州城的瘟疫也是她所为，目的就是引你们现身。“
董永恍然大悟：“难怪那青蛇精要在水中下毒！“
正说话间，外面狂风大作，雷声轰鸣。知天老人推开窗户一看，只见乌云压顶，电闪雷鸣中隐约可见金甲闪烁。
“不好！天兵到了！“老人急道，“七公主速带董公子从密道离开，老朽在此拖延时间！“
紫儿却摇头：“不行！我若逃走，前辈必受牵连。“她转向董永，“董郎，你随前辈先走，我留下与天兵周旋。“
“我岂能丢下你！“董永坚决不从，“要留一起留，要走一起走！“
知天老人跺脚：“来不及争了！天兵已至山门！“
果然，道观大门被一道金光击碎，一员金甲神将手持宣花斧大步踏入，声如洪钟：“七公主，王母娘娘有旨，命你即刻回天庭受审！“
紫儿整衣上前，不卑不亢：“巨灵神将军，紫儿愿随你回天庭面见母后，但请放过这两位凡人。“
巨灵神冷笑：“这董永诱惑仙女，罪不容赦！至于这老道，包庇罪犯，同样当诛！“
董永挺身而出：“将军明鉴！是我执意寻找妻子，与他人无关！要杀要剐，冲我来！“
“好一对痴情男女！“巨灵神怒喝，“来人，拿下！“
四名天兵冲上前来，就要锁拿董永。紫儿见状，再不迟疑，手中金簪一挥，一道金光如匹练般扫出，将天兵逼退。
“七公主！你敢抗旨？“巨灵神大惊。
紫儿凛然道：“紫儿不敢抗旨，但也不能眼看无辜受难。请将军回禀母后，女儿愿承担一切罪责，只求放过我夫君！“
“放肆！“巨灵神暴怒，“仙凡私通已是死罪，如今还敢对抗天兵！众将听令，格杀勿论！“
天兵天将一拥而上。紫儿虽恢复部分法力，但寡不敌众，很快落入下风。董永和知天老人被天兵围住，险象环生。
危急时刻，董永想起紫儿所授口诀，掏出怀中玉佩，按口诀念动。玉佩突然紫光大盛，化作一柄紫色光剑。
“紫霞剑！“巨灵神惊呼，“王母的紫霞剑怎会在你手中？“
董永无暇多想，挥剑逼退天兵，冲到紫儿身边。二人背靠背站立，一个持金簪，一个握紫霞剑，竟让天兵一时不敢上前。
巨灵神见状，从怀中取出一面金锣，重重敲响。锣声震天，董永和知天老人只觉头痛欲裂，跪倒在地。紫儿勉强支撑，却也面色惨白。
“七公主，最后机会！“巨灵神喝道，“束手就擒，或可免这二人一死！“
紫儿看着痛苦的董永，泪流满面。她突然跪下：“紫儿愿降！请将军住手！“
巨灵神挥手止住锣声，命天兵将紫儿锁拿。董永挣扎着爬起：“不！紫儿！不要！“
紫儿回头，凄然一笑：“董郎，记住，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巨灵神不耐烦地一挥手，一道金光将董永击昏。待他醒来时，紫儿和天兵早已不见踪影，只有知天老人守在身边。
“紫儿...紫儿呢？“董永嘶哑地问。
老人叹息：“被带回天庭了。不过...“他压低声音，“老朽已传讯给六仙女蓝儿，她会在天庭照应七公主。“
董永握紧紫霞剑——这剑已恢复玉佩形态：“前辈，我要去天庭救紫儿！“
“难啊。“老人摇头，“凡人登天，需过三灾九难。不过...“他话锋一转，“你既有紫霞玉佩，又是文曲星君转世，或许真有一线希望。“
董永眼中燃起希望之火：“请前辈指点！“
“首先，你需要集齐三件法宝：登天靴、避雷衣和隐身帽。这三样东西散落凡间，需有缘人才能找到。“
“去哪里找？“
“登天靴在昆仑山玉虚宫，避雷衣在东海龙宫，隐身帽在...“老人突然住口，警惕地看向窗外，“有人来了！“
门被推开，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门口——青蛇精！她浑身是伤，踉跄着跌进来：“救...救我...三公主...要杀我灭口...“
董永和老人对视一眼，虽疑有诈，但还是将她扶到榻上。青蛇精气息奄奄，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简：“这里...有三公主的罪证...她不仅害七公主...还...还策划了更大的阴谋...“
话未说完，她突然瞪大眼睛，胸口透出一截剑尖——竟是那逃脱的黑袍人去而复返，杀人灭口！
黑袍人夺门而逃，董永追出时已不见踪影。回到屋内，青蛇精已气绝，手中玉简却完好无损。
知天老人检查玉简，面色大变：“不好！三公主竟想借蟠桃会之机，毒害王母，嫁祸七公主！“
董永惊骇万分：“蟠桃会何时举行？“
“三日后！“老人急道，“我们必须尽快通知天庭！“
“可如何上去？“
老人沉吟片刻，突然眼前一亮：“有了！青蛇精既死，她的内丹尚在。蛇精修行千年，内丹可助凡人短暂飞天。只是...“
“只是什么？“
“内丹含剧毒，服用者虽可登天，但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董永毫不犹豫：“给我！“
老人震惊：“董公子，这...“
“紫儿有危险，我岂能苟活？“董永坚定地说，“请前辈取丹！“
知天老人长叹一声，知道劝不动，只得从青蛇精尸身中取出一颗青光莹莹的内丹。董永接过，一口吞下，顿时觉得浑身如火烧般剧痛，随即一股奇异的力量充盈四肢百骸。
“记住，“老人急忙叮嘱，“你只有十二个时辰。找到六仙女，她會帮你。另外，紫霞玉佩可抵挡三次致命攻击...“
话音未落，董永已觉身体轻飘飘升起。他最后看了老人一眼，随即如离弦之箭，冲破屋顶，直上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