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蹩脚的“医生”与温柔的熊
日子一天天过去，林悦渐渐习惯了部落的生活节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和一群毛茸茸的小家伙斗智斗勇，语言也学得越来越流利。
她那点现代知识，总想找机会“实践”一下。看着部落里的人受伤了，只是简单地用口水舔舔，或者随便找片叶子敷上，她就觉得心惊胆战。
“伊莎奶奶，你看卡尔的胳膊，伤口好像有点发红……”这天，林悦看到一个狩猎时被什么动物抓伤了的年轻狼族兽人，他的伤口周围红肿，看起来情况不太好。
伊莎检查了一下，皱了皱眉：“是有点感染。我去给他找点清热的草药敷上。”
“那个……伊莎奶奶，”林悦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我看书上说……呃，不是，我听说，伤口在敷药之前，最好用干净的水洗一洗。最好是煮开过的水，放凉了再用。”
在她的世界，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用水洗？”伊莎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她，“水会让伤口更不容易好！还会引来小虫子！祖祖辈辈都是这样的，不能用水洗！”旁边另一个正在处理伤口的雌性也连连点头：“对啊，水是阴寒的，会带走伤口的‘火气’，让它烂掉！”
林悦：“……”好吧，又一次文化冲击。
“可是煮开的水，可以杀死一些我们看不见的坏东西……”林悦试图解释，“这样伤口就不容易发红、流脓了……”
“看不见的坏东西？”伊莎更加疑惑了，“你是说诅咒吗？”
林悦扶额，感觉沟通困难。她该怎么解释细菌和微生物？
“不是诅咒……”她放弃了解释原理，“伊莎奶奶，就试一次，好不好？就用一点点煮过的水，轻轻擦一下伤口边缘的脏东西，然后再敷您的草药。如果……如果不行，我以后再也不提了！”她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姿势。
伊莎看着她恳切的样子，又看了看卡尔那确实不太好的伤口，沉默了片刻。这个林悦虽然来历不明，但心思确实很单纯，对幼崽也好，也许她真的知道些什么？部落里最近受伤后感染加重的情况，似乎是比以前多了些……
“好吧。”伊莎终于松口，“就这一次。你去烧水。”
林悦大喜过望，连忙跑到凯恩的山洞，因为那里有常燃的火堆，她用一个陶罐小心翼翼地烧了一点水，等它放凉。
她端着水，拿着干净的、柔软的兽皮，走到卡尔身边。
卡尔是个性格憨厚的狼族青年，他有些紧张地看着林悦：“林悦……真的要用水洗吗？会不会很痛？”
“我轻轻的，不痛。”林悦安慰道，尽量放柔了声音。
她小心地用干净兽皮蘸着凉开水，轻轻擦拭卡尔伤口周围的血迹和泥土。
“嘶……”卡尔抽了口凉气，但确实没有想象中那么疼。
擦干净后，伊莎把捣好的草药泥敷了上去。
周围几个围观的兽人都伸长了脖子，议论纷纷。
“用水洗伤口，真是头一次见。”
“能行吗？别把卡尔弄得更糟了。”
林悦心里也有些打鼓，但她相信基本的消毒原理。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不完全如她所料。
过了两天，卡尔的伤口确实没有继续恶化，红肿也消退了一些，看起来效果不错。这让林悦松了口气，也让部落里一些人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认同。
但就在她觉得自己的“现代医学知识”可以小小推广一下的时候，另一个意外发生了。
一个小豹崽，掏蜂蜜的时候被一种长着奇怪尖刺的蜂蜇了好几下，手臂肿得老高，疼得哇哇大哭。
林悦想当然地认为，既然上次洗伤口有效，这次也应该先清洗一下。她弄来了凉开水，就要给小豹崽擦拭。
“等等！”一个温和而厚重的声音阻止了她。
林悦抬头，看到一个非常高大、看起来有些憨厚的兽人走了过来。他有着一身棕色的毛发，头顶一对圆滚滚的熊耳朵，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但眼神却很认真。
“你是……巴尔？”林悦认得他，是部落里的医师，熊族的兽人，平时话不多，但很受尊敬。
“是我。”巴尔点点头，他的声音像他的人一样，给人一种可靠的感觉，“林悦，我知道你上次帮卡尔清洗伤口效果不错。但是，这种‘刺刺蜂’的毒，遇水会更厉害。”
“啊？”林悦愣住了，“会更厉害？”
“嗯。”巴尔蹲下来，小心地检查着小豹崽红肿的手臂，动作非常轻柔，“它的毒针上有细小的倒钩和毒囊，水洗会刺激毒囊释放更多毒素，还会让毒素扩散得更快。”
他一边说，一边从随身的皮囊里拿出一把小巧的骨镊子，小心翼翼地把残留的毒针拔了出来，然后又取出一些墨绿色的、带着清凉气味的药膏，均匀地涂抹在红肿处。
小豹崽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舒服地哼唧起来。
林悦站在一旁，脸上火辣辣的。她差点好心办坏事！
她以为的“常识”，在这个世界，根本不是万能的！这里的动植物，这里的规则，和她原来的世界完全不同！
“对不起，巴尔，我……”林悦有些羞愧地道歉。
“没关系。”巴尔抬起头，对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他的眼睛像深邃的湖泊，带着暖意，“你很细心，也愿意帮助大家，这很好。只是我们世界的东西，和你的‘听说’，可能不太一样。以后遇到不确定的，可以先来问我。”
他的语气很温和，没有丝毫责备的意思，反而充满了理解和善意。
林悦看着他，心里那点因为差点犯错而产生的恐慌和尴尬，慢慢平复了下来。
这个熊族兽人……给人的感觉好舒服，像冬日里的暖阳。
“谢谢你，巴尔。”她真心实意地说，“我记住了。”
“嗯。”巴尔笑了笑，又从皮囊里掏出一个小陶罐，“对了，看你最近好像瘦了些。这是我前几天采的蜜，很甜，你尝尝。”
林悦看着递到面前的、散发着诱人甜香的蜂蜜，心里一暖。
“谢谢……”
她接过蜂蜜，感觉沉甸甸的，不仅是重量，还有这份不期而遇的温柔。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一直小心翼翼，警惕着凯恩那种带着侵略性的注视，努力适应着这里的生存法则。巴尔的出现，像是一缕清风，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也许这个世界，除了危险和未知，也还是有温暖存在的。
她偷偷看了一眼不远处，凯恩正站在那里，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和巴尔，那眼神似乎比平时更冷了几分。
林悦赶紧低下头，假装没看见。
唉，前有猛狮，后有……嗯，温柔的熊。她这穿越生活，真是越来越“丰富多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