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假慈悲骑士，渎神者子爵
夏诺感受着自己被几个冒险者抬了起来，身体触碰在肩甲的冰冷，下山途中的颠簸，草木花香与血腥味环绕在鼻尖，他沉默地倾听着所有人的沉默或私语。
在即将被埋入地下之时，莉娅彻底崩溃的哭喊着，冲进了坟坑里拥抱住了他，没来得诉说下诸多不舍的话语，女孩就被人拉了开。
那些人挥着铲子，一铲铲的土拍在了草席上，而夏诺被裹在草席内，感受着泥土将他彻底掩埋。
漆黑，漆黑。
夏诺的目的也彻底达到，在没有护法阵掩护的情况下，当一具尸体住在地里，反而是绝佳的闭关条件。
空气渐渐稀薄，可本就死去的他，完全就不是靠空气而活着的。
他运行着《破罗瓦大药功》，这是他在亚央界得来的一个疑似上古功法。
此功法将世界的元气，比作后天气，由先天气演化而来。
而这个功法，就是让他吸收各种阴阳二气，然后浓缩成为本源之气。
本源之气有很多叫法，许多修士和凡夫都喜欢说那是仙气，灵气之类。
但夏诺更喜欢叫那种炁为。
‘先天一炁’
将那些后天气吸入丹田，在沿着任督二脉不断运转。
用神念做火，熬煮不断，直到将丹田内的仙气，灵气，都浓缩成本源之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
夏诺不断的运行周天。
坟地周围的阴气煞气各种气，都被他吸入丹田，在功法的运作下，浓缩成为最本质的模样。
夏诺睁开眼睛！
双瞳在漆黑中无比的妖异诡谲！
先天一炁！成了！
他感受着下丹田的微微波动且温热的，像是犹如闪电或火焰之类的能量体在丹田中，永恒的伫立。
属于本体诡神的血脉也彻底活化，草席内，他的皮肤渐渐出现了鳞片形状的纹路。
拥有诡神血脉的他，修炼的速度可不是亚央大陆那些自身不行，就靠吃人丹提升修炼速度的废物能比的。
夜晚，两个扛着铲子的黑兜帽人驻足在坟场前。
一个身披黑色兜衣的人皱着眉看向坟地的位置，“是魔力的波动...父亲调查过，附近并没有魔法师入城的记录，在这里怎么会出现魔力波动？”
“大人也懂魔法？”另一个人惊诧问。
“我父亲就是魔法师，如果我一点也不会才不正常吧。”另一个人淡淡说。
盗墓者连忙点头，忽的低声窃语着：“子爵大人要的尸体可真多，这个镇子上的坟还不够挖的...”
“父亲是让你来搬尸体的，可不是让你来问东问西的。”
“遵命大人，那...我开始挖了？”
“等等，我先念完悼词。”说着，男人伸出手在胸前画了个十字，最后将食指点住自己的眉心，“您是保护镇民的英雄，生前为镇子而牺牲，希望你的亡魂能原谅我们亵渎您尸体的行为...”
盗墓人撇了撇嘴，在心里边不屑地骂了句。“假慈悲。”
夏诺默默听着，要亵渎我的尸体？
有意思，这些人想要拿自己的尸体做什么？
夜风在呼啸着，林的深处猫头鹰的呜呜声从左掠到右，两个身穿黑袍的人挥舞着锄头刨土，将一具被草席包着的尸体捞出来后，又快速地将土赶了回去。
两人将尸体放进麻袋，再将麻袋丢进马车车厢里，月光如水，车厢中隐约还有其他几袋裹尸的麻袋。
夏诺任由这些人将他的身体装进袋子，没有任何动作。
他腹部的伤口已经愈合，干涸的血液重新流淌且炽热，他完全可以自己破开那层土自己爬出去，但有这些人帮了一把，夏诺就另有了打算。
马车行过林间满是枯叶的路，披着黑袍的两人坐在前面，一路到了督山子爵的城堡。
“一共多少具尸体？”
督山子爵的领地城堡内，一处偏僻的地下密室，男人身穿一身格纹华丽的袍子，杵着拐杖看着地上的六具尸体。
盗墓者驻足在了门外，没有进去，半大的男孩撇了眼对方，“老规矩。”
“规矩我懂，不会偷听。”盗墓者咧了个笑容，露出满口黄牙。
门关上后，男人喜不自胜的看着地上的尸体，拍手说。
“又是六具尸体，斯垩特我的儿子，你做的很不错。”
斯垩特·督山摇摇头，“父亲，这次是我最后帮您收集尸体了，骑士团传来召唤，我再过些时间就要回到城里了。”
男人皱着眉，但还是叹了口气，点了点头，“尸体已经堆积够了，我们领地也有自保的底蕴。”
斯垩特蹙眉，“如果让圣庭知道父亲您在研究这样的禁术，恐怕我们不会有好下场...”
“只要你成为圣骑士，到时候以你的荣誉，他们会调查我？放心，我研究这种禁术也只是为了保护我的领地，不被那些魔物给糟蹋。”
子爵说着来到他身边，伸出手拍了拍其的肩膀。
斯垩特沉默了一下，“您拉我上这艘贼船，除了我是您最信任的人外，原来是希望我成为圣骑士后，更好的给您擦屁股？”
子爵深邃眉宇，光看他的脸辨不清具体年龄，那张立体深邃的脸就像一副年久斑驳的雕塑，他沉着声音。
“我的儿子，你应该很清楚，现在那些魔物越来越强大了，人类优秀的战士和法师又实在缺少，还记得吗？四年之前，我带领你们去往萨罗亚主城的那片野林……”
斯垩特听着，脸色狰狞了一瞬。
看着骑士那难看的表情，男人说，“没忘记就好，所以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急需要力量，更强大的力量...”
“我没有魔法天赋，但我发现我有黑巫术的天赋，我必须培养一批完全忠诚的战士，来保护我的领地。”
斯垩特犹豫了很久，然后无奈叹息一声，默默地将一个个麻袋的封口给解开，将一个个尸体拖了出来。
督山子爵露出笑容：“嗯，这些尸体成色还行，骨架都挺粗壮，炼成的骷髅战士一定会很不错，到时候成规模后，我得往地下扩建一下我的城堡，到时候我将组建一支由不死者组成的队伍。”
斯垩特停下了拆麻布袋的手，看向男人。“不死者私军么，您学习黑巫术，是想要成为如魔王一类的角色吗？”
“魔王？不不不..”督山看了自己儿子一眼，“我的儿子，你认为我学习黑巫术，是为了当那可笑的魔王吗？愚蠢！”
“魔物在不断变强，区区一个部落的哥布林就将一个镇子给毁灭了，还得我们花一笔大价钱，去请冒险者把他们消灭？”
“那要是出现了那些高等级的怪物，我的领地怎么办？等不及城里来冒险者，我们就已经被毁灭了！”
斯垩特沉默了，确实正如男人所说，魔物在不断变强，哥布林们似乎在不断变强，体能，力量，速度，智慧方面都在进化。
昨天被哥布林劫掠的小镇，驻守的自卫队全部被杀死，而等他看到狼烟，与冒险者一起上山救人。
在哥布林营地的几十只哥布林，他对付起来没有去年那么轻松。
斯垩特眼神凌冽：“纸是包不住火的，如果被帝国发现，他们会以侮辱尸体罪，异端罪，等不可饶恕罪把你打入监狱！最后绑上火刑架，圣火将会将你的血肉燃烧殆尽！”
“您花费力气，将我送到安德鲁伯爵那成为骑士，我知道是让我在那攒资历，为以后成为圣殿骑士铺路。”说到这里，斯垩特语气带着锋锐。
“可就算以后我真能成圣骑士，也会被你的诸多罪行牵扯，从此背负上邪恶巫师之子的耻辱，被踢出圣庭，我的荣耀也将不复存在。”
两人都瞪着眼，沉默地对望了良久后。
“看来你是彻底忘记了四年前的那个夜晚！”
男人打破了沉默，他用力将拳头攥出爆响，仿佛指骨都将因他的攥握而碎裂，“我的妻子！你的母亲！她还怀着孕！而我们！亲眼看着她被食人魔从马车里拖走！”
他满眼血红的嘶吼，“你知道吗斯垩特！我当时抱着你，我无比绝望地求着漫天诸神！我求他们大发慈悲救救我的妻子！救救你的妈妈！”
“我恨透了那种无力！”
“该死！该死的！我...我将！”
男人像只即将发疯的野狼，低吼得有些气喘，“我将！我将！”
说到这里，他额角青筋暴起，“我将会成为！造诣最大的！黑！巫！师！”
男人暴怒的嘶吼地回荡在地下室中的每个角落，他的每一个音节都充斥着那样的愤懑，那样的怨毒和撕心裂肺。
斯垩特呆住了，随后深深叹了口气，“我...我最后帮您一次...”
子爵气喘吁吁的往后退到墙角，靠着墙，似乎刚才的那些话，已经透支了他的全部力气。
苍老的双目藏在发丝间，可这双眼睛不再那么暴怒和狰狞，眼神低迷得像是一个在街头迷路的流浪汉。
斯垩特解开了裹着夏诺的麻布袋。
将封口解开后，斯垩特托起男孩的腋下，然后十指一僵，他整个人忽的滞了滞，他的那双淡蓝色的眼瞳紧紧地看着眼下的这具尸体，奇怪的咦了一声。
“到底怎么回事儿？”子爵疑惑看着惊疑不定的斯垩特。
“怎么会..”斯垩特站了起来，默默地亮出腰间的剑，眼神冷冽的看着那个装着夏诺的尸袋。
看着剑拔弩张的气氛，督山子爵喘着气，更加疑惑问，“怎...怎么回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斯垩特默默抽出长剑，往后退去。
“看来不是傻子，还是被发现了。”夏诺很快就意识到了对方已经发现了他在装死。
刚从地下被挖出来的时候，夏诺的身体是拔凉的，可是很快他的身体温度就开始上升，所以在彼此接触的一瞬间，对方就已经警觉。
夏诺想着，就在两人震撼地目光下，扒开了麻袋，直接坐了起来。
斯垩特握剑的手在发抖，他难以置信的望着这个站起身的男孩。
男孩拖动着那被泥土染得土黄，满是泥臭的衣服，黑色的头发和脸上也多多少少沾了泥。
斯垩特惊呆了，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从麻布口袋里站起身的男孩，瞠目结舌的喃喃，“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小子分明受了贯穿伤，血液都一滴不剩，为什么...会有温度？”
督山子爵瞪大眼睛：“这具尸体不用我使用秘术，竟自己尸变了！这应该是一只低级的活死人，可活死人的肉体不能保持太久，所以还是炼成骷髅战士更好一些！”
夏诺眼瞳在那一瞬间分裂成了两对，在发丝间诡异地轻蔑地注视着两人，身形挺拔，他开了口，声音沙哑，“抱歉，打扰了二位的家庭话谈，不过没能如二位的愿，鄙人....”
“并没有死。”
夏诺微笑着说。
两人同时背后发麻，瞬间如临大敌，现场的气氛顿时
“你...是什么东西...”斯垩特难以置信地死盯着夏诺，犹如看待一只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你的伤....你...你怎么可能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