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冲突
“你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嘛！”
程小满猛地站起身来，气得声音发颤，“从我进来开始，就一直自顾自地说什么签字，我什么时候要你签字了？”
她抬头看向天花板，轻轻眨着眼睛，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片刻后，她垂下眸子，大步走到病床边，拿起床头柜上的保温盒说道，“我是真心真意地来看你！为了炖好汤，我还下了好大一番功夫！”
林桐羽被程小满这突如其来的爆发吓得怔住，绷直着脊背，嘴唇开合几次都没发出声音。
“让护士拦着不准我进的也是你吧！可是，我来只是想和你说……”程小满的声音低下来，带着浓重的鼻音。不过是一个停顿，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溢出了眼角。
她连忙抬手去擦，结果把手臂上的碘伏和泪水蹭了一脸，看起来十分狼狈。
林桐羽肉眼可见地慌了神，他侧身拿过纸巾，手忙脚乱地走到程小满身边，“别……别哭了，擦擦眼泪，脸都一团糟了。”
啪——
程小满一把拍开林桐羽的手，声音闷闷的，“不要你管！”
她越说越委屈，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我只是想告诉你，你没在的这段日子里，我有好好工作，我在行动队干得很好，还参与破了案……你带我进行动队，没有看错人！”
“既然行动队这么好，那……你还去特案组吗？”
林桐羽的声音干涩得不像话，眼神更是闪烁不定，像是怕从程小满口中听到肯定的答案。
“原来，你一直说的签字，是调动签字吗？可是……我根本就没准备去特案组啊！我从一开始就拒绝了邀请，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要走的？”程小满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林桐羽。
随后，她带着一抹痛色追问道：“是谁跟你说了什么吗？为什么……不先来问问我？”
她的脸上挂着泪，眼眶越来越红，眼中浮出几分破碎。
窗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吹得窗帘猎猎作响，也吹散了程小满的头发。
林桐羽的呼吸一滞，绷得笔直的背塌了下去。
他有些无措地上前一步，抬起手，犹豫片刻，又收了回去，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未等林桐羽说完，程小满突然反手握住他的手腕，满脸严肃地问道：“谁告诉你我要走的？”
诺亚来邀请自己参加特案组时，办公室里分明只有自己一个人。
诺亚作为上级部门的领导，在邀请被拒绝的情况下，显然不可能再跑到林桐羽这儿说这事儿。
这事儿会传到林桐羽耳中，并且还被扭曲成这样，必然是有人在旁偷听。
自己明明已经拒绝了，却被人造谣说马上就要走，搞得刚才自己一片真心被误会成逼迫领导签字。
这叫什么事嘛！
程小满越想越气，握紧拳头，想揍人的心达到了顶点。
“你觉得对不起就告诉我是谁说的呀！我要当面问问这人，凭什么这么编排我。”
程小满眼眶和脸颊都泛着怒色，
林桐羽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他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只是侧过身，说道：“这事怪我，你……”
程小满顿时怒火中烧，“这人偷听诺亚处长和我的对话，还造谣。这种人，你还要袒护他吗？”
“偷听？”林桐羽微微一愣，眼中闪过疑惑。
程小满愤愤不平道：“肯定是偷听啊，诺亚来找我时，只有我在值班，办公室里都没有其他人，难不成还是诺亚和你说的？”
“抱歉，是我失察了……”病房内的光线越来越暗，住院楼一旁的路灯映照过来，昏黄的灯光下，林桐羽的脸，显出几分晦暗不明。
见林桐羽仍旧不愿说出是谁，程小满心里的委屈顿时满得要溢出来了。
“好！不说就算了……”程小满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故意拔得很高，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啪——
转身时，她将手中的保温盒猛地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盒子被砸开一条缝，里面的汤汁瞬间飞溅开来，甩到了她的裤腿上。
林桐羽向前一步，伸手想拉住她：“小满……”
“别碰我！”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自己都踉跄了一下。
林桐羽抬手想要扶住她，但扶了个空，一眨眼，她已经灵活地翻上窗台。
夜风将她的头发吹得狂舞，不少发丝黏在带泪的脸颊上，显出几分狼狈。
“我这就走！如你所愿！”程小满回过头，狠狠地瞪着林桐羽，眼泪哗哗直流，像个坏掉的水龙头。
路灯一照，那脸上的泪痕便闪着细碎的光。
林桐羽看着那通红的眼睛，不禁有些揪心。
他之前都没有看出来，程小满这么能哭……
“你先下来……”
林桐羽话音未落，程小满已纵身跃出窗外，动作干净利落，带着赌气般的狠劲。
一瞬间，林桐羽的心跳几乎停止，他猛地扑到窗边，探出身子向外望去，正好看见程小满像只发怒的豹子一样，抓着松枝，几个起落就稳稳落地。
“程小满！你没事儿吧？”林桐羽慌乱地朝着她的背影问道。
程小满抬头看了过来，通红的眼睛和鼻头在路灯下格外显眼。
她狠狠抹了把脸，瞪了林桐羽一眼，便转身跑了。
“别和我说话！谁要你假好心！”夜风送来了程小满带着哭腔的声音。
落在林桐羽耳中，便似刺一般，顺着鼓膜落到心脏上，带来细碎的痛。
空气中，飞溅在地上的骨头汤凝成了油团，在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冷腥味。
林桐羽缓缓松开窗框，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红痕。他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仰头闭上眼睛。
病房里突然安静得可怕，只有晚风吹刮松枝的声音，不时响起，倒灌进屋里的风拂过林桐羽的衣领，将皮肤上的温度席卷而去。
他微微打了个寒颤，抬手准备关窗。
忽然，一片松针打着旋儿，穿过窗缝，飘了进来，轻轻落在林桐羽的肩上，最后，又坠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