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物理与飞剑，先贤与师妹
大日才至树梢，四周看台已是喧嚣一片。
林巧儿身着绯红长裙，抱着猫咪，一路上只露了几次笑脸，几位师兄便欣然让出最前排的位子。
她抬眼看去，主看台上今天似乎多了很多前辈，淡淡灵压有些刺眼。不知是否来了更多交好宗门赶来看决赛，从昨晚到今早不停有飞舟穿过护山大阵。
广场上两排八个锻台，各自相隔五丈有余。
处在第二排第二的陆吕两人依如昨天打扮。
巳时一到，时香的青烟悠悠飘起，比赛开始。
“师兄，我先再精炼材料一次？”铃声未绝，吕晓雪就问道，同时拿起那两个成人拳头大小的黑色灵材。
陆归尘正拿起托盘中作为参照的制式飞剑细看，答非所问道：
“宗门的制式飞剑，或者说目前整个器盟的制式飞剑都有不少缺陷，比如这剑柄上的剑护，对修士来说基本毫无意义。”
“师兄，我是问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制式飞剑的基本要求是什么？”陆归尘继续问着自己的问题
“剑身，剑护，剑柄三者齐全，剑身和剑柄长度，宽度，不得偏离一分，剑护倒是没有特别要求。”吕晓雪只得无奈的先回答师兄的问题。
“你先休息，灵材精炼我来，后面精锻剑胚再换你。”
灵火燃起，开始软化灵材。
陆归尘将下摆掀起塞入腰间束带，沉下马步，右手握着锻锤，开始在愈渐变红的灵材上敲击起来。
看台上，林巧儿见此情景，便轻捏起雪白的猫爪说道：“哟，薛定谔，你快看，你家主子改性子，知道心疼自家师妹了。”
猫咪抬起头，同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盯着看了十多息。
林巧儿看向其他人，发现都还在精炼灵材，便轻吁了口气。
“师兄，我来吧！师兄？”看着陆归尘胸口被汗水浸透，吕晓雪一遍又一遍说道。
“不急，待会儿有得你忙的。这灵材绝大部分杂质都除过了，精炼一下耗不了多少法力。”
第二支时香燃起时，已入午时，陆归尘停下锻打。
他用飞剑切下米粒大小灵材，取出玄天鉴，嵌入分光镜查看起来。
看着目镜里偏移区里的一丝紫光，他的声音传出：“主灵材里的釉砂对玄铁飞剑强度影响最大，我从分光里看到还是偏高了一丝，你再精炼两刻钟看看。”
时香过半时，陆归尘做完了第二次检测，微笑着对着吕晓雪说道：“可以了，晓雪，灵材已经合格，你先休息一下。”
吕晓雪抬眼扫了全场，其他人已经全部在正式锻造了，便急着说道：“师兄，我不累，开始锻造吧！后面还有刻灵纹一堆事情呢。”
陆归尘看了看她，便又用飞剑从灵材上切下比鸡蛋略小的一块，抛了过去。
“打个制式飞剑厚度，记得昨天的树枝形结构吧，要打出比昨天更小更密的。
这样和你说吧，如果昨天剖开的中品灵盾自带的那个树枝结构大小是一，你昨天打的是一半，你今天至少要打的比昨天更小，最好能到四成一。”陆归尘没有开口，而是法力传声过去。
“好！”声音才落，锤声响起。
陆归尘随后亦从储物袋中拿出纸笔，在白纸上慢慢勾勒出飞剑的形状。
近似样剑的外形在白纸上呈现而出，他又开始在飞剑下面的白纸上书写，边写边思绪翻飞。
太多想法或者说理论在心中盘旋好些年了，也在小院的工坊验证两三年了，今天终于要开始向这方世界展示了。
总有一些道理，总有一些规则，总有一些底层逻辑是所有寰宇是相通的！
第一行，“速度”，N-S。
写出两个字母，他脸上起了笑容，想起师妹问他‘恩艾斯’是谁？
“所有飞剑都是流线型，飞行中依然遵循空气动力学，而那托名“恩艾斯”的上古先贤其实是两个人。
纳维-斯托克斯方程让我可以算出确定宽度下，飞剑的剑脊到剑刃这段弧度的最优解，也许大炼器师凭经验也无限接近，但场上每个人的经验毕竟不同。
还有就是剑护，主体形状不可变，但可以加入空气导槽，再次减小阻力。等以后我执掌宗门了，第一件事就是改了飞剑造型。”
第二行，“稳定”，欧拉。
“那是另一位上古先贤，欧拉刚性方程让我将飞剑视作上一世的导弹，以剑脊为惯性主轴，算出最佳配重，搭配灵纹保持飞行姿态。
如果筑基以上修士，可以神识控制飞剑姿态，则需要引入另一个最优解了。”
第三行，“强度”，师妹。
“材料不变的情况下，只有依赖分形结构了，目前只能靠师妹的法力振荡经验了，以后等傀儡调整好，才能保证每把飞剑都强度一样。”
吕晓雪没有打断自家师兄的思路，而是拿起飞剑切开自己锻打好的灵材，拿起窥玄鉴，换上‘见微’观察起来。
然后她转过身，再次调整了运锤节奏和法力振荡的频次，继续敲打起来。
直到第三次切开灵材，她藏在镜筒后的脸终于有了笑意。
“师兄，你看看，是否可以了？”
看着目镜里，密密麻麻的树形结构，如同整齐的士兵方阵，延伸向远处，陆归尘满意的向师妹伸出大拇指！
“这分形维度到二点五了，我上次用见微看到极品飞剑的断面也才到二点二的样子，强度够了，自己耗费三倍的时间也未必能得到这效果。”陆归尘心道。
他从目镜上抬起头说道：“要不要先休息下？半刻钟后再开始？”
“不了，我服颗聚灵丹就好。”吕晓雪抬眼扫过全场，见其他人都已开始精锻，摇了摇头说道。
“那好，飞剑的灵材你多用点，剑胚成型前我们再切点看看，达到你刚锻打的标准就好。
剑胚成型后就无需法力振荡了，避免破坏了里面的分形，你正常塑形就好，到时我再给你说剑脊到剑刃的弧度。”
陆归尘也知道时间紧张，点了点头交代道。
第三支时香燃起。
看台上，午后的强光让猫咪完全蜷缩进林巧儿身躯的阴影里。
林巧儿俏目扫过，见陆吕二人才开始精锻剑胚，落后不少，捏着猫咪前爪的手不经意用力了点，惹起“喵”的一声。
张致远的进度最快，剑胚已经完成一半。他浑厚的法力控制着锻锤，每一次落下都有石破天惊之威，身旁一位同门女修正在一张白纸上设计灵纹。
林素良的进度同样不慢，锻打的节奏却是力小而高频，她的助手则是在帮着控火。
林巧儿的目光最后被黏在第一排第三位的锻台上。
锻台边只有陈玄麟一人，似乎没带助手。
他挥舞锻锤的敲击声带着某种独特的韵律，连她的心跳都慢慢不由自主的跟着那节拍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