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扬眉吐气

舅妈李凤兰的眼神，则像X光一样，在屋子里四处扫描，试图找出任何能证明江家依旧“贫穷”的证据。

“晨子呢？”她明知故问地说道：“还没起啊？年轻人，可不能因为受了点打击就自暴自弃，天天睡懒觉啊。”

“谁说我没起？”江晨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

他穿着一身简单的休闲服，手里拿着一个在当时看来极具科幻感的、小巧的黑色手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那是他的新经纪人阿里·戈德，在得知他要回国后，特地为他准备的、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掌中宝”——StarTAC 3000。

这部手机，在1998年的中国，绝对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比张伟那部傻大黑粗的诺基亚，不知道高级了多少倍。

张伟看到那部手机，眼神瞬间就直了，他那点可怜的优越感，瞬间被击得粉碎。

就在这时，江晨的手机响了。

铃声不是当时流行的“叮铃铃”，而是一段极具节奏感的、来自未来的电子音乐。

江晨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一个来自美国的越洋长途。

他走到窗边，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在张建-军一家人竖着耳朵的、复杂的目光注视下，用一口流利、地道、充满了上位者气息的美式英语，开始了通话。

“Hey， Ari. Happy new year.”（嘿，阿里，新年好。）

张建军一家虽然听不懂，但那纯正的口音和江晨脸上那副运筹帷幄的淡然，还是让他们感到一阵莫名的压力。

“What's up? The prequel's casting?”（什么事？前传的选角吗？）

“No， no， Scarlett is too young for this role. We need someone looks more innocent， like a real teenager. How about Natalie? Yeah， Natalie Portman. Check her schedule.”（不，不，斯嘉丽对这个角色来说太年轻了。我们需要一个看起来更天真、像个真正少女的。娜塔莉怎么样？对，娜塔莉·波特曼。查一下她的档期。）

“Scarlett”、“Natalie Portman”，这些在未来如雷贯耳的名字，此刻从江晨嘴里说出来，是如此的云淡风轻。

“And about the budget for the sequel...”（另外，关于续集的预算……）

江晨的声音顿了顿，他瞥了一眼旁边已经听得目瞪口呆的舅舅一家，故意提高了一点音量。

“Five million is the bottom line. Harvey knows this. I need more control over the special effects. Tell him that if he wants a real franchise， he needs to show sincerity. Yes， five million dollars. It's not Chinese yuan”（五百万是底线。哈维知道。我需要对特效有更多的控制权。告诉他，如果他想要一个真正的系列，就得拿出诚意。对，是五百万美金，不是人民币。）

“Five million US dollars”！

“五百万美金”！

这几个单词，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地劈在了张建军一家的天灵盖上！

他们或许听不懂前面那些复杂的对话，但“million”（百万）和“dollars”（美金）这两个词，他们是无论如何都听得懂的！

五百万……美金？！

张建军感觉自己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他那引以为傲的、几十万的身家，在这串天文数字面前，渺小得像一粒尘埃。

舅妈李凤兰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而张伟，则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手里的诺基亚手机，显得无比的可笑和廉价。

江晨还在继续通话，仿佛只是在谈论今天晚饭吃什么一样随意。

“Okay， gotta go. My family is here. Talk to you later， Ari. Ciao.”（好了，先不说了，我家人在。回头再聊，阿里。再见。）

他挂掉电话，转过身，看着那三个已经石化的亲戚，脸上露出了和煦的、人畜无害的微笑。

“不好意思，我经纪人打来的，谈点工作上的小事。”

他这番话，更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张建军三人，面如死灰。

就在这时，江晨的父亲江卫国，端着一杯热茶，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他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首席行政顾问”的角色。

他拍了拍张建军的肩膀，用一种过来人的、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炫耀的语气，为他们“解惑”道：

“建军啊，别那么惊讶嘛。晨子他现在不一样了。”他指了指江晨，压低声音，却确保每个人都能听到：“他那个电影，在美国，一个周末就赚了三千万，美金！刚才跟他打电话的，是他在好莱坞的经纪人，叫什么阿里，犹太人，可精了。他们在谈下一部电影的投资，五百万美金，只是初步预算。投资方是米拉麦克斯，老板叫哈维·韦恩斯坦，听说在好莱坞，跺一跺脚，整个行业都要抖三抖的人物。”

江卫国这番半是听来、半是脑补的“科普”，配合着江晨刚才那通电话，形成了一套天衣无缝的、杀伤力巨大的组合拳。

“噗通。”

舅妈李凤兰双腿一软，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脸上的表情，比在电影院里看《灵动鬼影实录》还要惊恐。

张建军则像被抽掉了脊梁骨，整个人都蔫了，他看着江卫国，又看了看江晨，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而张伟，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

想起了自己昨天，还大言不惭地要给江晨介绍一个“司机”的工作，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像是被人用鞋底抽了一百遍。

“那个……大姐，姐夫，我们……我们公司还有点事，就……就先走了！”张建军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他结结巴巴地找了个蹩脚的借口，然后搀扶起自己那失魂落魄的妻子，拉着恨不得当场隐形的儿子，再一次，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个带给他们巨大精神冲击的“凶宅”。

这一次，他们连“再见”都不敢说。

看着他们落荒而逃的背影，江晨的母亲，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笑声里，充满了释然，充满了扬眉吐气。

解决了家里的“内忧”，江晨本打算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好好陪陪父母，享受一下难得的、没有工作打扰的清闲时光。

然而，一通来自老同学的电话，却再次打乱了他的计划，并将他卷入了另一场充满了“人情世故”的漩涡。

电话是当年的班长，李浩打来的。

“喂？是江晨吗？我是李浩啊！还记得我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热情和熟络。

江晨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

李浩，当年在班上就是个八面玲珑、很会来事的人物，和老师、同学的关系都处得不错。据说毕业后，进了一家外贸公司，混得风生水起。

“记得，班长，新年好。”江晨礼貌地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