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登问心梯

“不错，今年的考生资质极好，比往年强许多。”丹峰的赵长老捻着胡须，乐呵呵地夸赞，眼角笑纹里都透着期许。

“资质是不错，但是也要看看他们的心性如何。若是心性不过关，资质再好也难成大器。”音峰的琴长老瞥了一眼赵长老，玉指轻拨琴弦，琴音冷冷，不紧不慢道。

“…”其他峰的长老们面面相觑，丹峰重天赋资质、音峰修心感悟，理念之争由来已久，他们也不好过多掺和。

“好了，有什么问题私下解决，现在还在考核中，马上就是登问心梯了，看看下面那些考生的心性如何。”戴紫金冠的长老揉了揉眉心，一声长叹。这么多年过去了，丹峰与音峰还是这么不对付。

所谓的问心梯，是修士拜入宗门之前必过的一道关卡，是修仙界重要的试炼之地。此梯隐匿于云雾深处，阶梯由玄铁精魄铸就，每一级都蕴含着上古修士的道韵残光。能检测修士的心性，助其直面内心阴暗的想法，那些被深埋的贪、嗔、痴、念，会在登梯时化作具象心魔，只有控制住内心、战胜心魔，才能在修仙路上走得长远；

其阶梯上设有重力、幻觉的考验，重力会随着阶梯的攀升成倍加重，能磨练修士的意志力；而且在登梯的过程中，需要修士明白自己的心、自己的道，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成为一名修士，这是叩问本心，更是修仙路上最初的“道誓”。

“沐沐~”南宫翎月攥住沐微澜的手，指尖发白，内心有些忐忑。

“你可是南宫大小姐欸！怕什么，嗯？这不是还有我呢！你这样可不像我认识的南宫翎月呀！”沐微澜反握南宫翎月的手，朝她挤了挤眼。

“也是。”南宫翎月被逗笑了，指尖的凉意也散去了一些，嗔怪地拍了她一下。

“一炷香的情况下，登100阶算入门，200阶算亲传，凡低于100阶的就算考核失败，现在问心梯考核开始。”紫金冠长老说完，屈指轻弹，一道火星精准落入香案铜炉，青白色香烟袅袅升起。

“这问心梯啊！最不讲情面。”器峰的孙长老望着云雾深处若隐若现的玄铁阶梯，捻须感慨。

陈砚率先一步登上问心梯，刚踏上第一阶，重力如潮涌来，陈砚身形一晃，却咬着牙没后退半步。他额角青筋微凸，攥紧的拳头，目光如炬。每抬一次脚，都像在搬山，膝盖止不住发颤，却硬是把重力碾成登梯的踏脚石。

沐微澜与南宫翎月紧跟着登梯，也被重力压得一个踉跄，但还是咬着牙坚持。

……

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了，有考生已支撑不住，发出痛苦的闷哼声，身形晃了几晃，趴倒在阶梯上喘着气。

沐微澜与南宫翎月相互搀扶，重力碾得她们脊背佝偻，却用掌心相贴的温度彼此打气。沐微澜瞥见身旁的考生深陷幻境里，眼神渐渐涣散，最终绝望松手，向后坠落时扬起的青丝，像道无力的叹号。

更后面的考生还在苦苦挣扎着，登梯过半，阶梯上已淘汰大半考生，余下的或如陈砚般死磕，或如沐、南二人相互扶持，在重力与心魔的双重绞杀里，挣一条向上的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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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沐，我没力气了，你先走吧！”南宫翎月苍白着脸，把沐微澜往上推。

沐微澜却死死拽住她，指尖都要掐进掌心：“要走一起走，你忘了，咱们说好要在仙途并肩的！别忘了，我们可是天之骄女，天之骄女怎么能倒在这里呢？”重力压得两人喉间发腥。

南宫翎月喉间发涩，望着沐微澜染血的指尖:“天之骄女…可不止是名号。“南宫翎月哑着嗓子笑，反手抓住沐微澜染血的手，将灵力往她体内硬灌，“是要…一起把这天，踩出条缝的！”灵力对冲的剧痛里，两人相贴的掌心烫的惊人，像两簇要烧穿黑暗的火。她们相扶，一步一喘，把199阶的血与汗，踩成登顶的垫脚石。

当阶梯数跳到199时，陈砚距顶端只剩一阶。他浑身血污，灵脉似被重力碾得支离破碎。可他盯着那阶，像盯着毕生所求，喉咙里挤出破碎的笑：“这点重量…算个屁！”拼尽最后气力，他跪着、爬着，把自己摔在200阶上，扬起的血沫溅在道韵残光里，成了最狰狞也最耀眼的印记。

最后一阶，陈砚仰天望着天光，恍惚看见娘在云端笑；沐、南二人指尖相扣，把彼此的道心捂得发烫。当三人同时踏上200阶，一炷香刚好燃尽。云外长老们起身，丹峰赵长老望着陈砚的血痕，忽而笑骂：“疯小子，倒把问心梯折腾出几分人情。”

音峰琴长老却盯着沐、南交叠的身影，琴弦轻颤--这一梯，有人挣出了命运的枷锁；有人拼回了至亲执念；有人守住了共修的道，而问心梯的残光里，这些被打磨过的道心，正闪闪发亮，要在修仙路上，撞出属于他们的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