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1章 ?这兵,我保了!
四连的连部办公室里。
林舟行烦躁地挠了挠头。
“这他妈叫什么事儿。”
他低声骂了一句。
对面的指导员王俊推了推眼镜,看着窗外训练场上龙腾虎跃的兵,神色同样凝重。
“老林,别急,这事儿得慢慢来。”
“慢慢来?”
林舟行一瞪眼,手里的兵员名册被他拍得“啪”一声响。
“怎么慢慢来?再过一个月,老兵就该走了!”
“你看这名单上,一个个都吵着要回家,以前为了个留队名额,打破头的场面呢?”
“现在倒好,我这个当连长的,还得求爷爷告奶奶地劝他们留下来。”
王俊叹了口气,把话题拉了回来。
“别人都好说,关键是陈远。”
林舟行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可不是嘛!”
“这小子的军事素质,全连挑不出第二个,脑子又活,妥妥的提干苗子。”
王俊的目光落在名单上“谢闯”那个名字上。
“还有谢闯,这小子也是个好兵,一门心思想留队,可他今天跟我撂了话。”
林舟行接了过去,语气里满是无奈。
“‘陈远留,我就留。陈远走,我他妈也滚蛋’。”
“嘿,这俩小子,在连队里给我搞捆绑销售呢?”
王俊苦笑了一下。
“所以,关键还是在陈远。”
“只要把他拿下了,谢闯就稳了。”
林舟行又点上了一根烟,深深吸了一口,浓白的烟雾从他鼻孔里喷出。
他正琢磨着怎么再去找陈远那小子谈谈心,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
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是谢闯。
他脸色惨白,像是刚跑完一个五公里武装越野。
“连……连长……指导员……”
林舟行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出什么事了?!”
“慢慢说!天塌不下来!”
王俊赶紧起身,给他倒了杯水。
谢闯一把推开水杯,水洒了一地。
“远哥……远哥他……”
他眼圈瞬间就红了,豆大的泪珠子滚了下来。
“他被军保卫的人带走了!”
林舟行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猛地站起身,椅子被带得向后翻倒,砸在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一股骇人的煞气。
“陈远被带走了?!”
王俊也懵了,手里的搪瓷杯子“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掉了一大块漆。
谢闯哭着把事情的经过飞快地说了一遍。
“对,因为那个姓侯的杂碎,他骂人……”
“远哥就火了……”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烟雾还在缭绕,却再也掩盖不住空气中那股即将爆发的怒火。
林舟行铁青着脸,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狗娘养的!”
一声暴喝,他一脚踹在身前的办公桌上。
实木的桌子被他踹得向旁边横移了半米,桌上的文件、水杯、烟灰缸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老子的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骂了!”
“王俊!”
“到!”
王俊猛地挺直了身体。
“给营打电话!不,直接给团打!我他M现在就去找师领导!”
“我就不信了,我林舟行带出来的兵,能让人这么欺负!”
三师师部。
师领导胡胜利的办公室里,气氛凝重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胡胜利魁梧的身材陷在椅子里,一张国字脸黑得像锅底。
他手里攥着电话听筒,青筋在手背上暴起,像一条条盘踞的虬龙。
听完林舟行在电话里憋屈的汇报,他一言不发地挂了电话。
坐在对面的师政委齐海,眉头也拧成了一个疙瘩。
“老胡,这事儿……有点棘手啊。”
胡胜利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嗡嗡作响。
“棘手个屁!”
“老子只知道,我三师的兵,尖子兵,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
“那个侯浩然是个什么东西?老子当年在战场上玩命的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
齐海叹了口气,他是搞政工的,想得更周全。
“话是这么说,可陈远毕竟是动手了侯浩然,而且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
“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胡胜利冷哼一声,眼神里闪过狠厉。
“严重?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的人!”
他抓起桌上另一部红色的电话,直接拨通了军部。
“给我接领导!”
电话很快被接通,另一头传来一个沉稳威严的声音。
“我是李云霄。”
“领导,我是胡胜利!”
胡胜利的声音压着火,但面对自己的顶头上司,还是收敛了几分。
“我有个兵,叫陈远,现在被军保卫的人带走了。”
电话那头的李云霄沉默了几秒。
“侯师的那个儿子?”
“是。”
李云霄的声音冷了下来。
“胡闹!”
“他眼里还有没有军法了!”
“这件事,必须严肃处理!杀鸡儆猴!”
胡胜利的火气也上来了。
“报告领导!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是那个侯浩然挑衅在先。”
“我的人,是条汉子,有血性!他要是听了这话还能忍气吞声,我第一个就扒了他的皮!”
“这兵,我保了!”
李云霄的声音里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胡胜利!注意你的态度!”
“有血性不是无法无天的理由!部队是讲纪律的地方!”
“这件事,军保卫会出具调查报告,按规定办!”
说完,电话被“啪”的一声挂断了。
胡胜利攥着听筒,手臂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西南军区总院。
一间清雅的办公室里,淡淡的墨香萦绕。
江东临正戴着老花镜,一丝不苟地在纸上练着书法。
孟欣音哭得梨花带雨,冲了进来。
“老师!”
江东临的笔尖微微一顿,在宣纸上留下一个墨点。
他却毫不在意,缓缓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抬起头。
他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学生,眼神温和。
“欣音啊,怎么了?”
孟欣音扑到他书桌前,语无伦次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老师,您快救救陈远吧!他不是故意的,是那个侯浩然太过分了!”
“他现在被军保卫的人带走了,他们会把他送上军事法庭的!”
江东临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摘下老花镜,用一块丝绸手帕慢慢擦拭着。
孟欣音急得直跺脚。
“老师!您倒是说句话呀!”
江东临这才抬起眼皮,目光平静如水。
“去给军保卫打个电话。”
孟欣音眼睛一亮。
“让他们放人吗?”
“不。”
江东临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千钧。
“告诉他们,把陈远直接押到军部禁闭室。”
“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探视,更不准把人带走。”
孟欣音如遭雷击,愣在原地。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师……您……您这是为什么?”
“这不是在帮他,这是在害他啊!”
江东临重新戴上眼镜,目光落回那幅字上,仿佛那上面的墨迹比自己学生的哀求更重要。
“我的道理,你以后会懂。”
“去吧。”
与此同时,三师师部。
胡胜利正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老虎,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
政委齐海则在一旁不停地打着电话,试图从各个渠道打探消息。
就在这时,李云霄的电话又打了回来。
胡胜利一把抢过话筒。
“领导!”
而这一次,李云霄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老胡啊,陈远那个事,你不用管了。”
胡胜利一愣。
“什么意思?”
“刚刚武副那边来了指示。”
李云霄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江副亲自下令,把陈远关进了军部禁闭室。”
胡胜利彻底懵了。
“啊,这……这是怎么回事?”
电话那头的李云霄,声音里透着高深莫测。
“领导做事,自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