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章 艰难挪移
夜色如墨,山风呼啸着穿过林间,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鬼魅的低泣。
茅屋里,油灯的火苗被穿堂风吹得摇曳不定,将墙壁上姐弟俩和那个昏迷男人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苏轻安跑去村里求药,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苏轻言独自守着这个生死不知的男人,心中渐渐升起一丝寒意。这寒意,一半来自于初冬的深夜,另一半,则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
她再次检查了一下男人的状况。
他的呼吸比之前更加微弱了,身体因为失血和中毒,开始变得冰冷,即便是躺在温暖的火炕上,也无法驱散那股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气。他的眉头紧紧地锁着,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的神色,似乎在昏迷中,也正承受着巨大的折磨。
不能再等了!
苏轻言心中一紧。她怕等不到弟弟回来,这个男人就已经撑不住了。
她必须立刻使用灵泉水!
可是,弟弟随时都可能回来,她要如何才能不被发现?
她的目光在小小的茅屋里飞快地扫视着,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
有了!
她快步走到门口,将那扇破旧的木门从里面用木棍顶上。然后,她又将唯一的一扇小窗户,用一块破布严严实实地遮了起来。
做完这一切,整个茅屋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和密闭之中。
她这才敢放心地进入四季灵境。
空间里,依旧是一片宁静祥和。灵田里的土豆已经冒出了嫩绿的幼苗,长势喜人。
但苏轻言无暇顾及这些。她径直跑到灵泉边,从竹楼二层的厨房里,拿出一个干净的粗瓷大碗,小心翼翼地舀了满满一碗清澈的泉水。
那泉水在她的意念中,呈现出一种淡淡的、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莹白色光晕,充满了精纯的生命能量。
她端着这碗“救命水”,心念一动,回到了茅屋里。
黑暗中,她摸索着来到火炕边。
如何喂他喝下去,又成了一个难题。
他现在牙关紧闭,根本无法主动吞咽。如果强行灌下去,很可能会呛到他的气管里,反而会害了他。
苏轻言尝试着捏开他的下巴,但他的下颌骨像是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
情急之下,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她想起了前世看过的古装剧里,那些最经典也最狗血的桥段——用嘴喂药。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虽然她前世已经是二十好几的成年女性,但因为一门心思扑在事业上,连一次正经的恋爱都没谈过。让她去亲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哪怕是为了救人,她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羞耻和抗拒。
可是……
她看了一眼男人那苍白如纸的嘴唇,和那张即便在昏迷中也依旧俊美得令人心折的脸。
救人要紧!救人要紧!
她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
她深吸一口气,先是自己喝下了一小口灵泉水,然后俯下身,慢慢地、慢慢地,朝着那双冰冷的嘴唇凑了过去。
她的动作,充满了迟疑和僵硬。
当她的唇,终于触碰到他的唇时,一种冰凉而柔软的触感传来。那感觉,不像是在接触一个人的皮肤,更像是在触摸一块上等的、微凉的美玉。
苏轻言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她忘了自己要做什么,只是愣愣地感受着那份奇异的触感。
直到男人喉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吟,才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她不敢再犹豫,连忙将口中的灵泉水,小心翼翼地渡了过去。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清冽的泉水,顺着他的唇齿,缓缓地流入了他的喉咙。
做完这一切,她像是触电一般,猛地抬起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她的脸颊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了,心跳快得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不敢再看那个男人,只能狼狈地别过头,平复着自己狂乱的心跳。
一小口灵泉水下肚,效果立竿见影。
只见男人紧锁的眉头,缓缓地舒展开来。他那原本青紫的嘴唇,也渐渐恢复了一丝血色。他微弱的呼吸,似乎也变得平稳有力了一些。
有效!
苏轻言心中大喜。
她不再迟疑,又重复了刚才的动作数次,将一整碗灵泉水,都喂他喝了下去。
一次比一次熟练,也……一次比一次心跳加速。
当最后一滴泉水也喂完时,男人的脸色已经明显好转。虽然依旧昏迷不醒,但生命体征,显然是稳定下来了。
苏丹轻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都像是虚脱了一般。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苏轻安“咚咚咚”的敲门声和急切的呼喊。
“姐姐!姐姐!我回来了!”
苏轻言心中一惊,连忙将碗藏好,又撤掉窗户上的布,打开了门栓。
苏轻安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小脸上满是汗水和焦急。他将一个用布包着的东西递给苏轻言,气喘吁吁地说:“姐姐,王大娘家只有一些治外伤的金疮药,她说解毒的药她没有,让我赶紧去镇上请郎中!”
苏轻言接过那包金疮药,心中一暖。她摸了摸弟弟的头,柔声说:“安儿辛苦了。没关系,有这些就够了。”
她没有解释为什么不需要请郎中,而是当着弟弟的面,将那些金疮药的药末,小心地撒在了男人几处最大的伤口上。
这些金疮药,自然比不上灵泉水的神效。但它们的存在,却成了灵泉水最好的掩护。
接下来,她又装模作样地,用热水浸泡了王大娘送的一些普通草药,对弟弟说:“这是姐姐以前采的独门秘药,我来给他敷上,应该能保住他的命。”
苏轻安对姐姐的话深信不疑,用力地点了点头。
苏轻言将那些草药捣碎,敷在男人其余的伤口上。这些草药或许效果有限,但至少能起到一些消炎和镇痛的作用。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快亮了。
姐弟二人都已是精疲力尽。
苏轻言让弟弟先去火炕的另一头睡觉,她自己则守在男人身边,一夜未眠,时刻观察着他的情况。
在灵泉水和药物的双重作用下,男人的状况越来越好。他的体温渐渐恢复了正常,呼吸也变得悠长而平稳。后半夜的时候,他甚至不再说胡话,沉沉地睡了过去。
苏轻言知道,他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她趴在炕边,看着男人在晨曦中愈发显得俊美无俦的睡颜,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
她救了一个人。
一个不知姓名、不知来历,却美得不像凡人的男人。
她不知道,这个决定,将会给她的生活带来什么。
但她知道,从这一刻起,这个小小的、破败的茅屋里,不再仅仅是她和弟弟两个人的家了。
他们的命运,已经因为这场意外的相遇,而紧紧地纠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