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艳阳天（4）

“莲，这烤肉得趁热吃才好。所以，咱还得加把力。给，把这两个腿消灭了，补你的腿。”秦云的俏皮话，弄得尹莲有些尴尬，她只接过一个，“咱俩一人一个，再说，鹰是你打的，我可是占你不少便宜了。”

“都是天涯沦落人，再客气就假了。来，喝。”说着秦云将酒杯高举过头，一仰脖，一杯酒又灌进了肚子里。

这顿饭两个人吃得很过瘾。牧尹也是第一次尝到这么香的美味。它望秦云的眼神再无一丝敌意，相反有了好感。吃光了肉，两个人每人又吞掉一碗酸菜鱼面，这才打扫战场，当然，大部分工作都是秦云手脚麻利完成的。秦云昨天本来就计划好今天要回小镇的，但目光一落到尹莲身上，他心里就有些舍不得。他是不放心尹莲。尹莲腿上有伤，而且，他又留意到尹莲独处的时候总是精神恍惚，她腿上的伤，可能就是因此造成的。最后一狠心，他决定再陪尹莲一晚上。明天，跟尹莲商量一下，或许两个人可以一起回镇上。

“莲，我看看你腿上的伤怎么样？”没事可做了，秦云蹲在帐蓬边上的尹莲身前，关切地问。

“这。”尹莲有点难为情，她解开包扎伤口的布条。伤口处的血渍已经结痂，呈现出紫红的颜色，好在没有发炎。秦云扫了一眼，他就感觉脑袋有点发昏，努力稳住情绪，用棉布沾了些白酒先给尹莲伤口上的血渍擦净，“疼不？”他轻声问。

“不疼。”尹莲强忍着笑笑说。或许因为晚上喝了酒的缘故，她脸上有点红，像云霞一样绚烂多姿。

秦云就从衣兜里掏出一瓶云南白药，将药粉涂抹在伤口上，覆上药棉，重新用一条新的棉布条给尹莲缠上。他的手指有意无意地碰触到尹莲的肌肤，白净而细腻。昨晚他偷偷摸过尹莲的身体，只是在黑暗中，不像此时在光天化日之下。他心里赞叹着尹莲真是富贵人家出身，皮肤保养得这么好。

“过了今晚就无大碍了，不过尽量少运动才好。”秦云松了口气说。

“多谢云兄的照顾，要是没有你帮我，我这条腿可能已经废掉了。”尹莲感激道。

太阳即将落山。秦云搀扶着尹莲坐在山顶的大青石上，望着对面层层叠叠的山影，若有所思。“莲，给我讲讲你的小牧吧。”

尹莲对他这一突然的问话有点发懵，“想听哪方面的？”

“什么都行。”秦云将双手枕在后脑勺上，躺了下来。他希望自己能一直这样陪在尹莲身边，两个人，在远离茫茫人海的地方，了此一生。但前提是，尹莲能够接受他才行。

尹莲却不知从何讲起了，她与小牧之间的故事很多。快乐的，不快乐的，还有太多的误会太多的儿女情肠。只是不知为什么，现在她却不想讲小牧了，或许是因为秦云也像小牧一样静静地躺在自己身边，让她内心有些不安。那个位置是属于小牧的，她会在冥冥之中将小牧召唤到自己身边来，不容许有第三者在场。是啊，秦云，不经意地成为了她和小牧约会时的第三者，就好像自己心底的秘密被偷窥了一样，这种感觉让她很受伤。

“云兄，改天我再给你讲小牧。今天，我想听听你的故事。”尹莲侧身躺下，望着秦云的脸，态度极其诚恳。

秦云又沉默不语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讲自己，照实地说？可能尹莲会误会他，会认为他来这里是另有所图。撒个谎？又显得自己太没诚意，太过阴险。啥都不说？又怎么可能让尹莲相信自己，愿意接受自己？他真心喜欢尹莲没错，可是尹莲心里根本就没有他，这一点他还是有自知之明。

想到这里，秦云睁开眼睛，望着天边的太阳，叹惜道，“莲，你可能也多少能感觉到，我跟你不一样。我从小就在这一带生活，至今没离开过一步。我们家是务农的，却没多少土地耕种。山里人家都是这个样子，我们镇上倒是有一个中药材收购公司。以前是由国家委派一位老中医负责这个事。后来这位老中医病死了，他的子女都在城里上班，不愿意管这个药材收购。镇长就将这个事承包给县里一位懂药材的生意人来做。那是九几年吧，这个人听说姓林，还真是了不得，他到了我们镇上之后，发动村里男劳力上山采药，按成品全部收购，听说是销往全国各地去。我们镇也因此慢慢地富了起来，你是见过的，镇上的砖瓦洋房也是有的，咋来的？都是卖药材挣的啊。我们家只有我跟我爹，我爹呢很能吃苦。一见好些人采药都富啦，他就带着十六岁的我钻进了深山老林，也开始了挖草药。这十多年来，受的苦受的罪我也就不说了。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一次我被毒蛇咬了，竹叶青蛇，你听说过没？差点就死了。是我爹帮我用嘴吸的毒，山里人其实都是懂点自救办法的。可是我当时也就十五六岁，除了害怕，除了喊我爹救命，我真的也想不出别的招来。从那以后，我爹就开始教我一些在大山里的生存技能，比如打猎还有布圈套诱蛇出洞之类的，总之，事实证明我爹教我的这些东西后来都派上了用场。”

“你爹，老伯，现在还好吗？”尹莲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爸妈，自从与他们大闹了一场后，自己竟再没有跟他们联系过，想想心都要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