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要有光（二合一）
富仁商场，二楼。
黑暗翻滚，尸臭与阴冷气流簇拥着一具具人体模特和无头尸身，他们群拥着张开手臂朝着杨健、严力、王珊珊走来，似百鬼夜行，与刚刚从一楼冲上来的人流交汇在一起。
对于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去的罗大师，他的几个弟子，保安刘强，以及真的还活着的老板唐安、刘经理等人来说，简直就是从人间误入了鬼国。
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别说是普通人，纵然是严力这样的御鬼者，面对这种情况也是头皮发麻。
鬼奴实在是太多了！
又是两只鬼同时出现，如果没有相对应的手段，别说是赚钱，他今天也会死在这里。
到时候厉鬼复苏，鬼血在这里沉淀下来，加上杨间口中的“第三只”，就是四只厉鬼集结。
局面将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就是大昌市负责人来了也得跪。
这样想着，严力的眸光不由自主落在了杨健身上，想知道他从始至终稳如磐石的底气，究竟源于何处。
沐浴在严力与王珊珊怀疑、恐惧、依赖、恋慕的眸光下，眼眸若冰，清秀俊逸的杨健眉心皮肤翻滚着裂开，钻出的鬼眼，吞纳四面八方的猩红鬼域随之降临。
二层鬼域全开！
紧接着，他嘴角微微上扬，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轻声说话，像是在对着这片天地下达命令。
他说：“要有光！”
下一刻，严力就明白为什么杨健说不需要蜡烛了。
就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确实不需要费力去点燃任何一支蜡烛，因为他立身之地就是天地为其所设立的，高举于众星之上的宝座！
御座显化，光焰便如怒海狂涛汹涌！
简直有一轮小太阳坠落在了这里。
在炽烈的光明中，所有人，所有尸骸，所有塑料模特，都被勾勒成了一道道僵硬、深黑的人影，像是岩洞壁画上遂古之初，对着太阳图腾顶礼膜拜的简笔画小人。
这是对【鬼橱】部分灵异的利用。
原身杨间可以与它交易，获得一份蛋炒饭，也可以从它那里领受猩红灵异庇佑自己不死，它的作用极为广泛，虽然也有办不到的事情，但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近似于一种概念。
杨健则在执掌这部分规则时，以它为媒介，与这方空间做了一个小小的“交易”。
于灵异而言，在这么小的天地内，扭曲部分自然规则，并不是难事。
少年所付出的代价也并不高昂。
“光和暗，要分开！”
杨健继续开口，不见任何动作，因为他的话语已经沾染上了权与力，仅仅靠声音构造出的无形大手就能操纵“光”与“影”，将它们分割、塑造出来。
不过这一次少年赖之以成事的，并非鬼橱灵异。
而是“权柄·愚弄”！
包含着时间、历史、命运、变化与隐秘，来自另一个强大且疯狂世界的权柄，杨健将它握在手中，与厉鬼的力量结合运用，发号施令，成了此地最大的诡异之王。
秩序颠倒，阴影溃散，光明聚拢。
立身在这片猩红鬼域之中，所有人的影子都仿佛一团阳光聚拢而成的人形，投射在地面上，交错在一起，仿佛盛开的纯白曼陀罗，光辉灿烂，明艳动人。
世上从无这般以“光”为名的影子。
这是对此方天地的“愚弄”，直接愚弄天地规则消耗不小，所以他采取了这种折中的方式，先以灵异带来光，再愚弄光线，便不会消耗杨健多少力气。
效果也是肉眼可见的好。
在所有人的影子都光明纯白的情况下，鬼域角落里一个头颅形状，隐约可见五官的阴影立刻显现出来，无所遁形。
与之一样的，还有一道没有头颅的黑色人形阴影，立身在保安刘强的脚前，在地面纯白的曼陀罗里掺杂了一抹阴郁的黑，格外醒目。
正是此地的第二只鬼——无头鬼影。
它和鬼影头本是一体，属于一位顶尖的民国时代御鬼者，只是被一把顶尖的灵异武器强行肢解开来，致使它们变成了两只鬼，且暂时无法愈合。
早在杨健刚刚来到商场，罗大师才开始做法的时候，它与鬼影头就都因为人皮纸说过的，少年身上某种极为吸引厉鬼的特质，开始注意到他。
并在无可违逆的本能下，操纵着鬼奴对杨健发起了袭击，结果就是全都被困在了这一方猩红鬼域内。
“都出现了！该死的，居然真的有两只鬼！”
严力神色振奋，对于合作伙伴这么给力，他是属实没有想到的，对方的能力简直就是这两只以阴影形式存在的厉鬼的克星。
同样被纳入鬼域的唐安、刘经理以及罗大师也被这堪称超凡的一幕幕震慑，下意识看过去，见到鬼影头与刘强脚下的无头鬼影后顿时毛骨悚然。
唯有王珊珊没有去理会，默默站在少年身后，看着他背影的眸光越发钦佩与仰慕。
刚刚光落下的那一刻，她险些以为天国在自己面前洞开了。
和少女有一样感觉的还有严力，他觉得杨健这画风和一般御鬼者差别太大了。
正常而言，大家都被厉鬼寄生，哪怕不是浑身腐烂流淌尸水，也是各有各的骇人之处，偏偏这个少年浑身上下都冒着圣光。
让严力在欣喜惊讶之余，也很不是滋味，在御鬼者里，这个少年正常得很不合群。
这时候，鬼影头显然也发现了自己所处的尴尬境地，它飞快地在鬼域地面穿行，那蠕动的黑色就像是某种史前巨鲨的阴影掠过海底沙滩，要狩猎每一个可以触及的猎物。
这时候，一件很“bug”的事情自然就发生了。
它的杀人规律是影子，但在场所有人脚下都只有“光”，所以鬼影头的袭击无效，无法再寄生在任何人体模特或者自己的鬼奴身上了。
【灵异点+1】
【灵异点+1】
【灵异点+1】
……
“灵异值：1000。”
杨健呼吸着充沛的灵异能量，右手一招，掌心一点猩红燃烧，并沿着一条笔直的无形轨迹，从上下两端蔓延开来，瞬息间就铸造成了长条形低端尖锐的赤色武器。
他右臂张开，如挽强弓，投出了这把武器。
在少年主宰的鬼眼领域里，这就是在投掷命运，武器被投出的那一刻，也就是它命中敌人的那一刻！
果然，下一秒鬼影头便被一杆从天而降的猩红长棍，死死钉在地上。
而那影子被长棍尖锐的底部钉住之后，从猩红鬼域笼罩的地面浮了上来，犹如充满了气体的球，在水下缓缓回升到了水面。
最后完完全全展露出来，是一颗影子构成的黑色人头！
在猩红武器压制下，鬼影头也没有完全陷入死寂，不断挣扎着，眸光怨毒。
与此同时，无头鬼影也动了，从刘强脚前走出来。
它身高、大小迅速地变化着，便成了和杨健一样的高矮胖瘦，转眼间贴在了少年身后。
“小心！”
王珊珊与严力一同大叫着提醒。
但话还未说完，那无头鬼影就迅速消融在了杨健背后，与他融为一体，仿佛被水洗去的墨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杨健也因此僵硬下来......
“不是吧？”严力瞳孔收缩，心一下子紧绷起来。
经过短暂的接触以及观察，他已经了解了这两只鬼的部分能力。
鬼影头能够入侵人的意识，而无头鬼影则是夺取他人的身体，若是被夺取的对象是御鬼者，那么大概身体里的鬼也会被夺取。
而以杨健刚才的表现，他的鬼与无头鬼影结合在一起，很难想象会恐怖到何种程度，在场所有人，没一个能活着走出这方鬼域。
王珊珊也神色慌张。
下一刻，杨健的声音骤然在二人身边响起：“你们在怕什么？那鬼附身的只是一具假模特而已，它被愚弄了，严力，你现在可以去用鬼血压制它了。”
少年仿佛一缕烟云飘来，不知什么时候再度出现，毫发无损地站在一边。
而被厉鬼附身之人却随着红光微微一闪，变成了一具白如枯骨的人体模特。
“这......不愧是无解的鬼域！”严力震惊地看着杨健。
他怀疑就算是这个杨间也是假的，但即使真的是假的，他也无从分辨，全凭臆测。
鬼域能够扭曲现实，在这方猩红之中，唯有杨健认为真实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在这方面，其能力与“愚弄”异曲同工。
“别看了，赶紧动手！”杨健催促道。
“明白。”
严力压下心头的震动，急忙朝人体模特跑过去。
在几个人好奇、迷惑不解的目光下，严力只是迈出了一步，便走到了人体模特的面前。
这鬼域居然连距离都能缩短！
但此时他已经顾不得去思考其他，眼中只有那具假模特，探出湿哒哒的赤红双手，闪电般将其抓住，不断驱使着一缕缕蠕动的鬼血没入其中。
扑通，扑通，扑通……
能够限制其他鬼的鬼血，一接触到这只真正的鬼，鬼域内的尸体就一具接着一具倒下，脑袋纷纷从脖颈上掉下来，像是摆好的积木一下子被全部推倒了。
大概十秒之后。
严力渗进去的鬼血从人体模特的各个关节缝隙处溢出来，猩红的鬼血所过之处，塑料像是蜡烛般软化倒塌下来，连带着附着其中的鬼影一起，融化成了一滩人形血泊。
血泊如活物蠕动，连四周的鬼域也受到了些许影响。
【灵异点+1】
【灵异点+1】
【灵异点+1】
……
“灵异值：2000。”
杨健呼吸着充沛的灵异能量，发现距离经验值圆满还差了1000点，于是上前拔出插着鬼影头的猩红武器，走到人形血泊边上，在严力不可思议的眸光中将鬼影头与血色无头鬼影对接在了一起！
两块灵异拼图碰撞，然后变得完整起来，孕育出了更恐怖的灵异。
地面上，那原本堪堪能够压制住无头鬼影的鬼血霎时间沸腾起来，像是煮熟的开水“咕噜噜”冒起血色的泡沫。
鬼影在挣扎！
原本轨迹里，它们因为柴刀留下的伤口，本来没有那么快能够重组，但杨健愚弄了规则，让伤口的位置从脖颈处“下移”到了鬼影的胸腹间，故此二者再次变成了一体。
【灵异点+1】
【灵异点+1】
【灵异点+1】
……
“灵异值：3000。”
成功了！杨健双目微微一亮。
“卧槽！你疯了？！”严力低吼，下意识加大了鬼血的输入，生怕这头鬼影再次从地面站立起来。
“不用担心，你的鬼血和我都在，没什么好怕的。”
说话间，杨健心念一动，在面板的“御鬼者”选项后面狠狠点下了“+”号，3000点灵异值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御鬼者Lv2（70/100）的经验值飞速来到了Lv2（100/100）。
然后......它停住了！
与此同时，这个数据在杨健身上的体现就是，他脑海深处，一片冰凉弥漫开来，其意识伴随着经验值提升不断强化。
而鬼橱与鬼眼也在刺激中不断复苏。
从【鸿蒙进化方程式】反馈的信息来看，御鬼者Lv2到Lv3不但自身意识要有质变，化作近似于灵异的过程，体内掌控的厉鬼也要进一步复苏。
从第二阶段复苏到第三阶段。
而这种复苏，无疑会打破杨健体内现阶段鬼橱与鬼眼，以及鬼橱自身之间的脆弱平衡。
而且，这种复苏还会唤醒杨健彼时驾驭鬼橱所许下的承诺——驾驭一只鬼，给予鬼橱十只鬼！
令他变成近似于灵异的意识，成为鬼橱驾驭的目标。
于是鸿蒙进化方式阻断了这次的晋升。
御鬼者选项后方的“+”号也变成了灰色，无法再点击下去。
所以，想要继续晋升，杨健必须令自身意识与鬼橱隔离开来，并且令复苏到第三阶段的鬼橱、鬼眼在自己体内重新达成平衡。
这种情况有些麻烦，但可以试试......杨健略一思索后，心里有了腹稿，然后径直在鬼影边上蹲下去，拔出了赤色长棍，拿出【双全手】取而代之，按在鬼影头的面孔上。
随后一个“愚弄”下去，这件灵异武器在触及鬼影头时，再度变回了一张染血的报纸，鲜血淋漓的纸张四角垂落下来，包裹着鬼影的头，与之紧紧贴合，只留下一个模糊的五官轮廓。
也就在这时候，一抹青黑色从严力与杨健身边掠过，裹挟着腐烂与阴冷的气息，对着杨健扑了过去！
第三只鬼……出现了！
今日的富仁商场就是一个巨大的狩猎场，猎人与猎物之间，随时都能够身份互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