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道统传承
公冶离翻看了《无劫摄气篇》。
此功与卓东临给他的版本一般无二。
甚至，翻阅模拟记忆，就连功法中的注释内容都一模一样。
模拟中，卓东临给公冶离的功法，应当就是直接誊抄现今这本秘籍的了。
公冶离翻看了片刻，便假模假式地盘膝而坐，运功修行。
盘坐半个时辰，公冶离面色失望地睁开眼睛，旋即去了密室的侧室。
侧室内的墙角处有一个木箱子，打开便看到里头是一个个瓷瓶，每一个瓷瓶内都存放着一枚枚绛红色的丹药。
公冶离瞧了一眼，便知这是紫血丹的原始出处“血元丹”，药效比他日常服用的养血丹好不少，就是不知落雨堂如今的药师水平如何了。
公冶离服下一枚血元丹，细细体会一番。
片刻后，药力被公冶离吸收殆尽。
“药毒不少，再加上我如今显露在人前的武功，一个时辰服用一枚最合适。”
心中有数后，公冶离便修行了起来。
一日后，公冶离忽然起身，惊喜道：“前辈，我练出本命元气了！”
通风口处有细碎的声音渐渐远去。
公冶离试探着道：“前辈？”
片刻后，那个难辨男女老少的声音再度出现：“如何？”
公冶离道：“诸气合一，业已练出本命元气了！”
那声音道：“你且打一套《云劫千罗手》出来。”
公冶离应了一声，当下便演练起了武功。
他的内气被本命元气转化为了五色气机之后，威力成倍提升，此前在章奇峰面前演示时自然都是有所保留。
眼下他再施展武功，稍微撒开了拳脚，声势便大不一样了。
劲力吞吐间卷起道道劲风，两掌推合引得空气有如实质般摩擦，发出阵阵尖啸。
这般威力，与此前已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这样的变化，不是单纯的武功精进可以解释的。
公冶离演示了《云劫千罗手》两招，便喘着气停了下来。
“本命元宝将晚辈的内气都吸收转化了，眼下内气耗尽，晚辈只能施展到此，还请前辈恕罪。”
通风口后的声音沉默片刻，道：“你可否看见肉身之内的情况？”
公冶离斟酌道：“晚辈从记事起便能瞧见肉身之内的构造，修习《无劫摄气篇》时，也能瞧见肉身诸气……”
“你可知这是何故？”
公冶离道：“这……应当是江湖武道记载的‘神识’？”
“只是，晚辈不曾练过炼神心法，这能力是自幼便有的，晚辈也拿捏不准。”
那声音道：“练出神识，关键在开启紫府。炼神心法是一套定位、冲开紫府的法门，但这并不意味着开启紫府就必须要炼神心法。”
“就好像武道修行可以增长力气，但力气的增长未必一定要修习武道。”
“你有几分缘道，应当是先天紫府自开。难怪武功进境神速……不错，还有两日，你再看看剩下的两部法门罢。”
公冶离点头称是，旋即再度到了灯盏前。
反正已经通过了考核，剩下两部中，他自然选择了自己最感兴趣的《无劫化血篇》了。
这门武功，显然与气血武道的诞生有着密切联系。
“晚辈选这门《无劫化血篇》。”
“你且练罢。”
公冶离当下翻阅起了功法。
这一看，果真发现了《无劫化血篇》的不同之处。
气血武道，修行气血，以气血壮大肉身，气血繁盛到极点，则会反过来渐渐内敛，直至化入血液中，这便是换血。
而《无劫化血篇》却是以本命元气吐出的“真气”洗练肉身血脉，待到百脉俱通，真气自然化入肉身，这便是“炼血”。
当然，若是没有真气，用内气也凑活，只是难度会高许多。
“原来这由本命元气转化而来的气机便是‘真气’？”
“《无劫化血篇》，倒是与我所知的气血武道相去甚远，炼血……应该算是仙道的换血罢？”
公冶离来了兴致，当下盘膝而坐，运转体内的五色真气，开始依照《无劫化血篇》中的法门洗练肉身血脉。
此时，公冶离体内的肝脏上青光氤氲似雾气，明媚鲜艳，令真气洗练血脉的速度快了约莫两成。
东方青色，入通于肝，开窍于目，在形为脉。
不曾想公冶离此前修行的《青木惊神功》竟然还对《无劫化血篇》的修行有好处。
《无劫化血篇》将肉身血脉划分为百脉，看似数量极大，不过公冶离实际修行起来，却发现顺畅无比。
他只消耗了约莫一成真气，便打通了一条血脉。
仙道修行，比公冶离想得要顺利许多。
公冶离握了握拳头，鼓动肌肉、经脉，神识内视之下，精准估量出了自己如今的气力。
“气力大约增长了三十斤……后续再贯通血脉，收益只会更低。贯通百脉，能增长千斤气力便算了不得了。”
公冶离心下轻啧一声：“收益不怎么样。单纯修行《无劫化血篇》的收益，应当比不上我的《内劲罡功》。”
“就是不知这所谓的‘炼血’效果如何了。”
剩下两日，公冶离便在修行《无劫化血篇》中度过。
两日时间，公冶离打通了37条血脉，气力增长了两百斤。
通风口处，那个声音传来：“修行如何？”
“前辈，晚辈业已贯通7条血脉了。”
那声音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半晌后，才道：“不错。你可愿拜我为师？”
公冶离大喜道：“弟子拜见师尊！”
公冶离话音刚落，密室的墙壁内忽然传来机栝运转的声音，旋即墙面裂开，显出一个幽深的甬道。
甬道两侧嵌着书架，书架上密密麻麻摆着书籍，随着书架，一路延伸到了昏暗之中。
公冶离上前去，很快就看到了《云影仙踪》、《气浪翻涛掌》、《太衍合气诀》等一系列江湖各派的秘传绝学。
公冶离现在彻底确定，自己已经顶替卓东临的身份了。
公冶离震惊道：“这是？”
那声音道：“这些武功，你随意挑选修行。”
“你可在此间停留半年时间，这半年内，为师每日教你修行，你莫要放松。”
公冶离迟疑了一下，道：“师尊，弟子如何见你？”
那声音道：“你此生都不可见为师。非但如此，日后你离开此间，也不可提及为师，最好，就当你从来不曾拜师。”
公冶离越发不能理解了。
“那弟子离开此间，该做什么？”
“你可寻一门派加入，或是自行修行，或是干脆隐世潜修，都可。与为师无干。”
公冶离迷惑道：“这……师尊，弟子不解。”
“你到时便知了。”
“何时？”
“为师身死道消之时。”
公冶离沉默了。
他完全不能明白，这个修行者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那声音道：“不必纠结。十年内，自见分晓。这些武功不过小道尔，你且往甬道尽头去。”
十年？
没记错的话，模拟中，落雨堂貌似是在九年后覆灭的。
莫非……
公冶离心头思绪不断，面上却不见异色。
他到了甬道尽头，就看到一张案桌横亘，上头摆着数部书册。
每一部书册的厚度几乎都有他小臂长，只怕有数千页。
公冶离上前去，每部书册的封面文字都是以道文书写。
《道文全解》、《道界简史》、《修行初解》……
公冶离的目光主要放在了两部稍薄些的书册上。
《无劫章》、《神劫章》。
《无劫章》，与他此前看到的三门功法，有何联系？
“这是？”
“你可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公冶离道：“还请师尊赐教。”
“天高地阔，似是无垠，然北岭、东海、西漠、南沼似井口四壁，令天下人拘束其中，不见天地真相，难见长生仙道。”
那声音感叹道：“定尘宗的定尘祖师也好，中兴祖师也罢，你以为他们的武功如何？除他们之外，可曾还有人以武功抵达过那般境界？”
那声音徐徐道来，将道界、修行者之事同公冶离说及。
公冶离早就知晓红尘真相，不过依旧佯装震惊，仿佛重新认识了这个世界。
“我且先教你《道文全解》，此乃道界修行者通用的文字、语言，许多功法，唯有参阅道文，方才不会失之偏颇。你既先天神识自开，料想学起来不慢……”
公冶离被关在密室之中学习，不见天日，不知光阴几许。
好在落雨堂堂主没有亏待他，似乎的确将他当做了传人、弟子，各种武药、功法毫无保留。
虽说武药的效果比公冶离自己炼制的差了些，但也够用。
公冶离只花了半个月时间，便“学会”了道文。
随后他便翻看起了桌上的几部书籍。
《道界简史》、《修行初解》等都是有关修行界的基本信息，公冶离自然首先看得这些。
用了两个月时间将这几部大部头看完，公冶离便对红尘之外的天地有了一个大概的认识。
天地间最大的秘密、亿万生灵永恒的追求，无外乎长生不死。
仙道，便是追求长生的大道。
仙道修行，步步维艰。自练出本命元气起，历经通脉、冲窍、脱胎、道基等诸多境界，最终方才有一线天机，成就不死不灭、超脱自在之境。
道界流传不知多少万年，其中以红尘为界，东方乃是近古大能创立的大晋皇庭，以东则是由诸多上古道统统领的三天七渊。
八百年以来，大劫不断。
八百年前，三天七渊与大晋皇庭爆发大战，除开一些隐世道统，整个修行界都受到了波及，就连诸多自上古便传承下来的道统也显得凋敝了。
这场大战不久，四百年前，又有绝世魔头横空出世，以一己之力击穿无数上古道统的洞天福地，更接引天外星辰轰击道界，致使三天七渊坠落、大晋皇庭崩溃。
虽然最终魔头遭劫不知去向，但其掀起的劫难却绵延至今。
道界依旧纷争，只有一些上古道统庇护的地界，方才勉强有秩序可言。
而其余地方，妖魔食人、恶鬼横行、邪魔肆意妄为，称得上是人间炼狱。
公冶离这下算是明白，为何那个老蛮人要将红尘称作是“世外桃源”了。
与书籍中记载的道界情况相比，红尘中不过一些凡人之间的厮杀，的确称得上安居乐业、宁静祥和了。
那声音道：“离儿，你记着，为师这一脉，便是三天七渊中，上古道统之一的‘劫运道’传人！”
“劫运一道，往前追溯，乃是自上古天庭的大罗天中流传而出，乃是天下名门。只可惜，遭凶人陷害，落了大难，劫运渊被血火焚尽不说，门中祖师大能也或是被镇压，或是遭了打杀……”
“如今道统凋敝，就连镇派至宝也不知去向。我等劫运道传人也只能流落天地各处，蛰伏不出，省得引来性命之忧。”
“你来日若走出红尘，切记，不可同任何人说及你是劫运道传人，也不可贸然展现道统传承。不然，定有杀劫临头，叫你万世不得超生。”
公冶离这下明白了。
难怪要这么遮遮掩掩地招收传人，甚至，连自家弟子都要瞒着不能见面，感情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难怪会将自己一介凡人收为弟子，莫不是在红尘之外根本无人敢加入这个道统。
见少年陷入长久的沉默，那声音道：“离儿，你在想什么？”
“师尊，师门到底惹了何等祸患？”
这下，反倒是那声音沉默了。
片刻后，那声音叹道：“若你不能离开红尘，与你说了也无用。若你能离开红尘，此事你在道界稍微打听便知。”
“莫要追问了，今日，为师便教你劫运道的入门真传。”
“你可将那《无劫章》的内容都记下了？”
公冶离已经确信自己入了巨坑。
不过，这巨坑再怎么不靠谱，那也是仙道的坑。
多少凡人想被坑还没这个机会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先不管这劫运道道统到底如何，将仙道机缘收入囊中才是最要紧的。
公冶离点头：“弟子业已将法门背下，滚瓜烂熟了。”
“好，你且听着。”
老者开始给公冶离讲述《无劫章》的修行法。
仙道修行的诀窍，也就在这时展现在了公冶离面前。
仙道修行，求的是长生，但过程中却少不了天地的供养。
仙道修行也可服药，但更为常见的，是吐纳灵机。
灵机者，乃是天地之灵妙机缘，蕴含于天地之间，无处不在，哪怕红尘也不例外。
然而，红尘之中，修士天、地二魂蒙昧，因而也就极难吐纳灵机。
“这定尘祖师所传的武道的确了得，他以人体肉身为根，提炼而来的内气虽然糟粕，但也算是劣等灵机，勉强可供仙道修行。”
“你且听好，练出本命元气，便算是踏入了仙道的大门。”
“仙道第一境，名唤‘通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