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鼠老头已告知众人——
书库是族中重地，所有书架均有阵法护着，水火不侵，碎砖破瓦自然伤不得它。
所以，无需操心书籍经典受损，只消把堵塞书库的土石清理干净就好。
辰虎知道书库坍塌是自己造成，心下已有歉意。
他妖躯健硕，力气又极大，清理碎石的效率高得吓人，如同一阵旋风般冲了进去，碎砖断梁不停的往门外飞出。
门外的芸娘见状，叉着腰，笑声爽朗肆意。
“哈哈！”
“糟老头，你还说你不是老眼昏花？”
“你快瞧瞧，看我到底是不是胡吹大气？”
鼠老头同样是兴高采烈，一对儿短细小手不住地鼓掌，喝彩道：
“厉害！厉害呀！”
“小老儿走眼了，走眼了！真是惭愧！”
“这位大哥，不止御风术用得炉火纯青！全身筋骨也是百炼之体，当真是不得了啊！”
“不知道，这位大哥是哪个宗派的道民……？”
芸娘啐了小老儿一口，要去踢他屁股，却被鼠老头扭身躲过。
“什么道民，人家和你我一样，都是精怪！”
“啊？小老儿又眼拙了，真是惭愧！不知道这大哥是哪种精怪？”
芸娘看向辰虎。
见他正在废墟中干得兴起，连那条斑斓虎尾露在外面都不知道。
她压下嘴角的笑意，故作神秘道：
“你瞧见那斑斓的尾巴了么？”
“化形前，他们一族最爱捕捉你这样的硕鼠吃了。”
“他呀……”
“是一条——狸。花。猫。”
鼠老头双膝一软。
……
随着堆积的碎石断砖被清理出去，书室原本的格局也逐渐显露出来。
四周皆是高大巍峨的书架，卷轴琳琅，册籍森列，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卷轴，经史子集。
不过和前世的图书馆仍然无法相比，大致也就相当于若干个文学耆宿的私藏。
纵然如此，要从中发现于自己有益的藏书也不简单。
辰虎给远处的‘图书管理员’投以温暖微笑。
还好这个书吏格外好客。
虽然室内大多数建筑都被砖石压毁，但它仍然整理出了一隅僻静的地方，供自己阅读。
甚至还不知从什么地方端来了茶果。
就是每次靠近自己的时候，走路有些打摆子，离远些的时候就好了。
也许上了年纪的人，都是这样罢。
辰虎在这边翻阅了不少书卷。
先看的有《六合妖奇志》《八荒异志》等讲述异兽妖魔类怪谈的志异书籍。
“庆元三年，夏六月，有大龙现于东海之滨，其躯蜿蜒百丈，引发巨大洪水，沿岸村落十室九空，百姓死伤逾千，田园荒芜，庐舍倾颓。”
“元嘉十年，春三月，有巨鸟现于南禺之野，翼展数十丈，蔽日遮天，为云游道民，以符咒引动天地灵气所杀。”
“……嗯。”
志异倒没怎么让他吃惊，洪荒世界，妖魔异兽什么的，多一点本身就很正常。
他现在身边全是。
不能理解的是地理方面。
介绍诸国的经典也翻阅了一些，譬如这《瀛寰方志》《坤舆古鉴》《万国舆地考》，都是。
已看了两三个时辰了。
感觉自己看了个寂寞。
书中的内容的确丰富，上至邦国典制、礼仪风俗，下至市井百态、奇闻轶事，几乎都包罗其中。
但太杂了啊，无从看起。
若是要理清其中内容，非得经年累月的苦读不可。
他才懒得读。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反正自己不当人了，什么世界，干脆用脚走出来。
在森林里呆了许久，辰虎已经有些怀念人间的烟火气了。
烟火气，是啊。
想得自己的肚子都有点饿了。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鼠老头，招招手，笑容尽量显得和煦。
鼠老头这边，心下一直惴惴，毕竟对方是一只‘狸花山猫’精化形，惯爱捕食山鼠野兔……
一百四十年前，他的老父亲「吱三四郎」，就是被一只狸猫精杀死的——
那是鼠鼠，一辈子的梦魇啊。
听见辰虎突然唤自己，它忙走过去，谦卑道：
“贵，贵客还有什么吩咐吗？”
“鼠老，那个什么……我有点饿了。”
鼠老头再次双膝一软。
……
狐国外围。
林风拂翠，鸟语花香。
辰虎收好地图，扭头看了看稍显狼藉的妖族村镇，心中微微有点尴尬。
在书室折腾了大半天，还是从鼠老头的口中得知了目前所在的基本情况，并拿了几张现有的地图。
天下已知之地，共分九个洲域，碎星山所在的洲域被称为青岚，由一个名叫大景的王朝统治。
据说王朝业已分崩离析，名存实亡。
本来辰虎还想多问它一些，不过鼠老儿一直在那发抖，到后来连话都讲不利索了。
也许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好，不能久站。
按辰虎理解，应当就和国史上的各朝代末年相差无几，是军阀割据，群魔乱舞的时局。
已知之外的地方，统称化外，由于无边广大，故而并无完整地图。
看上去和西游世界并无多大关系——他记得西游世界，一个以须弥山为中心，加上漂浮在广大咸海上的四大部洲组成的地方。
但这只是往小了说。
若往大了说，格局就很大了——
四大部洲只不过是一个小世界，三千个这样的小世界才能组成一个「小千世界」。
而「大千世界」是由三千个「小千世界」组成的。
“……”辰虎。
不想了，好绕。
地理什么的最恶心了。
三千又三千，鬼知道自己现在在哪个犄角旮旯。
眼下还顺着地图，离开碎星山，去感受感受烟火气吧！
胖强什么的，等以后历练一段时间后，方向感好点再说吧……
“大王，这个你拿着。”
千璃瑶递给辰虎一个物件，抿了抿唇，似乎有些郁郁寡欢。
“你提过的司南。”
“哈谢谢，有这东西就够了。不要叫我大王，很别扭。”
辰虎见猎心喜，并未察觉千璃瑶的神情，抢过摆弄了一番，确定这东西的确始终指着一个方向后，便对着地图比划起来。
一边比划，一边喃喃道：
“我在这儿，卫迟城在这……”
少顷，他停止了摆弄。
自信的指着前方：
“也就是说，最近的卫迟城应该是这个方向！”
芸娘扶额，从后面拍了拍辰虎，大拇指向自己身后指了指。
“大哥，这个方向才是。”
辰虎挠头，又仔细比划了一番。
“是吗？唔，那我刚刚的方向怎么是……”
“你刚刚地图拿反了。”
辰虎和芸娘在一旁拌嘴。
整个过程，千璃瑶就那般静静地站着，眉尖轻蹙，贝齿紧咬下唇，身后的尾巴也烦乱的不停摇摆。
像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