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三日
“你带出来的好手下，”夜璟辰“啪”一声扔了那本子，眼神看着仿佛要吃人，阴沉可怕，“拍马屁倒是很在行。”
就是都拍在了马腿上。
暗影余光一瞥，就见其中一页上，盘三字迹哆嗦宛若狗爬，不堪入目地落着几个大字。
“殿下洁身自好，至今处子之身。”
暗影脸都木了，嘴巴开开合合，愣是没找到对应的言辞，只能道：“他们……呃，性格老实，只知道服从命令，呃……”
夜璟辰盯着他。
暗影低下头，站直立正，不敢吱声。
“以后别让我看见这种废话，”夜璟辰屈起手指敲了下桌面，寒声道，“再敢胡言乱语，就让他滚回来。”
夜璟辰俊美的面上划过一丝无奈，如流星般转瞬即逝，再看看那本子，想到柳如月对他多方打听，又禁不住有些玩味。
虽然他能猜到她的用意，但这么久了，柳如月还是第一个敢这么大张旗鼓打听他的事情的。
脑海中闪过那张故作单纯的面容，秀美如黛，转眄流精，面上装得再乖巧，心里也是无法无天。
他都能想到柳如月听到这些可笑的话时在心里是如何嘲讽他的，心里其实没有多大的怒气，反而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感觉。
暗影心虚不已，也未觉察夜璟辰面上压抑的笑，即刻把东西收了，转头就找到盘三一阵痛斥。
“你他娘脑子被水冲了吗？殿下让你记的是柳大小姐的言行，不是让你跟她胡言乱语！”
“再说处子之身这种事能说吗？殿下不要面子的吗？虽然殿下洁身自好，但也轮不到你来表忠心！”
盘三胆战心惊，捧着自己的小本本道：“那、那要不换个人？”
暗影回头。
冷巷无声，其余暗卫早就消失不见，一点不带同僚之情的。
“换什么换？让你半点差事怎么就这么难？”
暗影无奈，平日是教得他们太木讷了，只知道听从命令，“记住了，殿下最终的目的是让你保护大小姐，不该说的不用你胡说，再者，大小姐的问题也不是每个都要回答！”
“哦。”盘三悻悻点头。
“除了这些，你还发现了什么吗？”暗影又问。
盘三迟疑了一下，道：“那个教导大小姐礼仪的姑姑，对大小姐似乎有些不满。柳家二小姐也让人暗暗盯着大小姐。”
“柳如雪？”暗影听完沉默，过了片刻道：“这个女人虽然不难对付，但毕竟是相府的家事，若是没有大小姐吩咐，你不必插手。”
柳如雪怂恿柳如月去找夜璟辰，看似只算计了柳如月，可若是柳如月一旦真的出了什么危险，凭着她的相府嫡女身份，柳正权就不会跟摄政王善罢甘休。
蠢，而且毒！
“一心算计自己的嫡姐，却不怕出了事后相府名誉受损，她也得不到好处，”暗影对此女甚是看不上眼，“她最好安分一点，不然，殿下也不会饶过她。”
摄政王夜璟辰，年轻，记仇。
第二日就这么平安过去，很快就到了第三日。
一大早就有丫头婆子开始在府里贴双喜挂红绸，进进出出的丫头小厮训练有素，将喜庆热闹的红灯笼挂满了每个屋檐。
春儿招呼着人更换被褥鞋袜，将房间里的一些贵重物品打包，简直比自己成亲都要开心。
不知为何，柳如月今天一起来就觉得有些不同寻常，冥冥中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她觉得很不自在。
“一定是今天太紧张了，”第三日，就是原本夜璟辰能活到的最后一天，柳如月晨起时给他卜了一挂，并无异常，“今天应该会平安吧？”
她望着众人进进出出，狡童美婢无一不乐，听说紫馨苑那边也已经行动起来，算好嫁妆，下午就该过来见一面了。
但柳如月一点都不想管紫馨苑那两位。
春儿听她喃喃自语，有些奇怪，“小姐，您在说什么？”
柳如月摇头，盯着桌上的饭菜毫无胃口，过了会儿忽抬头道：“春儿，你去帮我找一些朱砂跟笔墨、黄纸过来。另外去给我端一盆清水，就放在这里的正东方。”
紫气东来，水生吉祥。好歹图个心安。
春儿领了命，出门却看见了昨儿的姑姑，面上堆起笑容，“姑姑来了，昨儿不是该走的流程都走过了吗？”
“是走过了，只是还有些细处叮嘱，而且老爷还让奴婢送了些东西过来，”姑姑局促地笑着，身后两个丫头深低着头，“都是……都是要给小姐成亲用的胭脂水粉，宫里娘娘都用的螺子黛都有呢。”
春儿听了自然大喜，“老爷对小姐可真好！”
姑姑陪着笑，没有多加停留，饶过她便往屋里去。
这会儿柳如月正心神不宁，等着春儿拿朱砂符纸过来，谁知一转头，就看到姑姑带着两个丫头进来，低眉顺目，谄媚含笑。
丫头手里的托盘正散发着丝丝黑气，恶意昭然若揭。
柳如月：“……”
姑姑浑然不觉，见柳如月微眯了下眼，正若有所思地盯着自己，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上前。
柳如月目光一转，没有再去看那两个托盘，站起来微微一笑，甜美动人，“姑姑今日怎么来了，可是还有什么漏处，或是我昨儿哪里没做好？”
经过柳如雪的骨折一事，现在府里可没有人敢招惹柳如月，她一笑，这老姑姑还有些忐忑不安。
“没有没有，大小姐……大小姐很有灵性！一点就透！”老姑姑睁眼说瞎话，好像昨儿急得快冒火的人不是她一样，“奴婢是来送东西的，昨日老爷在外订了胭脂水粉，特地要给姑娘的。”
胭脂水粉？
柳如月面不改色心不跳，微微低头，面颊红润，目露喜色，颇有几分娇憨可人，让人不自觉降低了戒心。
“没想到爹日理万机，让人给我筹备嫁妆还不够，还要亲自挑选胭脂水粉。”
她漫不经心挑开红布，托盘上五花八门的精贵盒子，拿出一个黑气最重的打开，是嫣红的唇脂。
“这种手段，也就只有柳如雪了。”
柳如月简直要气笑了，正好此时她心情极差，本正无处发泄，这下好了。
“这可是你们自己撞枪口上，不崩你一脸血，本姑娘就不叫柳如月！”
与此同时，相府之外，一道懿旨被恭敬地送至门前。
无独有偶，摄政王府内，夜璟辰心烦意乱地睨着端着牡丹花走过的内务府太监。
而就在所有人紧锣密鼓布置着王府时，一道天子圣旨突然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