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都是废物
对这门亲事,柳如月的态度始终敬谢不敏。
但如果有人酸气冲天,故意借机搞事情,并且手段下作无所不用其极的话,她道不介意用对方孜孜以求的东西将她重重击沉。
因为不过片刻之前,柳如月就收到了“她爹”送来的胭脂水粉。
春儿喜不自胜,只道这是相爷对她多么上心,然而这种女儿家的东西,一个连自己女儿心性是个什么样都不了解,每天沉醉国事的当朝丞相又能有多上心?
迄今为止,柳如月知道的都是,柳正权给她安排了厚厚的嫁妆,全都是田庄铺面、金银珠宝、床单被褥、锅碗瓢盆等等,从生到死的硬通货,妥妥的古代大家族长。
这胭脂水粉、嫁衣盖头什么的,一般都是母亲帮着准备。
她才传过来三天,因事情出得多又杂,所以一时也没见过柳夫人,实际上柳夫人却是一直在关注她。
这胭脂水粉便是柳夫人准备的东西,没成想却被柳如雪借着柳正权的名义送了过来。
那黑雾缭绕的,真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啊。
柳如月今日本就莫名的心烦意乱,正在气头上没处发泄,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立刻让姑姑捧着东西,带上盘三来到了紫馨苑。
“明日便是女儿出阁之日,这几日我都还没见过母亲跟妹妹,母亲一定是在紫馨苑照顾妹妹脱不开身吧?也好,都要走了,我也该去母亲面前尽一尽孝。”
老姑姑冷汗直流,俨然已经有些打起退堂鼓,“紫馨苑……可以,当然可以,不过老身外头还有喜字没有……”
“不急。”柳如月看了她一眼,目带嘲讽,“姑姑当初也是跟着我生母嫁过来的,马上就要离开相府了,如月当然也要跟姑姑道个别。”
老姑姑怔住,抬头一看,对上柳如月冷沉无光的双眸,心下骤然一凛。
几人很快就来到了紫馨苑。
紫馨苑不同于柳如月的院子,内中装饰华丽,山水相宜,秀美的门庭左右放着两只铜牛,流水潺潺而过。
柳如月眯着眼看了看,心中嗤笑。
“好么,这紫馨苑里倒是财源广进顺风顺水。正为朱雀,以水养财,背靠玄武,阴阳得宜。”
这紫馨苑一进来就给人一种心旷神怡,雅致之中还带着几分灵动奇巧,比起原主那阴沉偏僻的 院子好了不知多少倍。
这两间院子显然也是刻意摆下的风水局,也许这柳夫人特意请了堪舆大师……
“这倒好了。”
柳如月收回目光,带着一行人大步流星走进内院的时候,也注意到了东北方向的垂幔飘纱,窗户紧闭。
那通透的房间似乎是书房,旁边却修了一条跟院子风格不搭的岫道,饰以山石,阴风阵阵,穿堂而过,正对着原主的院子。
趋吉避杀,却将阴风为导,长此以往,居住在那个院子里的人必然会日渐焦躁、气势消沉,如何能得人喜欢?亲朋缘薄、姻缘不顺那都是必然的。
而与之相反的,但看这水流方向,这宽阔的地盘、通透的采光跟可以夺财、去阴的造化格局,却能长保紫馨苑受宠不衰。
“我就说那个柳如雪看着就是个脑袋不聪明的,怎么堂堂相爷明察秋毫,在朝堂上指挥若定洞烛机先,却对这个蠢货的所作所为犹豫不决。”
“那忙于国事无暇顾及府里是一个原因,恐怕这风水局也是另一个原因吧?”
在柳如月的记忆中,原主就是个不得父亲喜欢的。好在柳正权虽然对原主没抱什么期待,但却始终也没想过亏待她。
譬如这次的姻亲,原主的父亲到了山洞也是对夜璟辰大发雷霆,时候准备嫁妆等物也是毫不客气。
“是你!”
到了。
紫馨苑前,那伺候柳夫人的玄珠大惊失色。
柳如月妆容精致,今儿算是盛装华服,眉角一抹红影勾着凤尾。整个人容光焕发,朱唇粉面,眸中恍若清波泛起涟漪,楚楚动人。
为着柳如雪被折断手臂,柳夫人忌惮摄政王避其锋芒,几日不见,玄珠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这是那个颓废恶俗的大小姐?”
柳如月没有理会她,也没打算进去,就在外头抱手一恭,高声喊道:“如月前来见过母亲,给母亲请安!母亲,几日未见,不知妹妹身体可好?”
哐啷!
门内传出东西翻倒声,柳如月嘴角一勾,抬起头,看见了记忆中的熟人——一个数日都不敢去见她的熟人。
这人头戴软罗绣花抹额,着圆领青裙搭对褂,绣着双头鱼的鞋面,发髻雍容,年岁已经不算年轻,但却皮肤白皙妆容精致不输柳如月。
柳夫人,本名永安华,是她生母的远方表妹,也是柳正权娶回来的继室。
柳夫人眉目含霜,可定定看一眼柳如月之后,却硬生生挤出了个温婉贤淑的笑,“是如月啊,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请柳如月进去,却自己走了出来。玄珠看看里头,把门静静合上。
“女儿来探望母亲,顺便感谢母亲送来的胭脂水粉,只是女儿觉得太多了,想分一些给妹妹用。”柳如月单刀直入,似笑非笑道,“母亲请看,这是您准备的吗?”
她说着,一把掀开后面的红布。红布落在地上,却把丫头吓了一跳。
脸色发白的姑姑这会儿几乎有些喘不过气来,两股战战。
柳夫人便知她来者不善,但看着托盘上的胭脂还是一头雾水。
“不过是些胭脂,你就要出阁了,按照咱们的规矩与身份地位,就是准备个几箱也使得,何必言谢。”
她走下去,看了眼那些雕美的盒子,余光瞥见姑姑惨白的脸,心下陡然一沉。
“……不过这些都是时新的玩意,保不齐明儿市面上又有新品,一时不能备久了。你若是不喜欢,母亲另换了便是。”
她说完,便要给人使眼色将东西收走。
谁知一只手突然按住了托盘,柳如月似笑非笑道:“喜欢,我怎么不喜欢?可就是太喜欢了,总想着妹妹待我多年的‘深情厚谊’,离开前总要给她留点什么,你说是吗?”
话至此处,众人已经觉出不对了。
盘山原本还不知道叫他过来有何用意,听到这里,再是迟钝也终于反应了过来,目光不善地看向那几盒胭脂。
“好妹妹!”
柳如月大声道:“你不出来,姐姐就要进去了!姐姐记得你是手断了,不是脚断了,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