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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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燕丹

岂止是认识,我还要杀你呢!

望向樊於期的后背,秦舞阳眼神突然犹如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袖中暗弩蠢蠢欲动。

“也对!我樊某如今可是嬴政通缉的要犯,普天之下谁人不识我樊於期!”

樊於期横枪狂笑:“小兄弟!你既然能在此时仗义相救,这番恩情,樊某永世不忘!”

秦舞阳微微一怔,此人倒是豪迈,真是有些于心不忍!

可是如果能杀了他,荆轲刺秦也就不会发生了,这对自己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

秦舞阳内心一阵纠结,故而按在袖中弩机的手,松了又紧,一时间竟有些左右为难。

不过,他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眼前这两个杀手,多半也是冲钜子令来的!

现在如果偷袭了樊於期,自己非但拿不到钜子令,甚至小命都有可能交代在这里。

而且这个樊於期,可不是之前暗杀的那些主张合纵伐秦的名士清客,而是货真价实的高手!

说不定自己偷袭不成,反被对方一击绞杀,那才真是可笑至极。

绝不能贸然行事!

该死的顿弱真会给自己出难题!

“大叔,还是先解决眼前的麻烦吧!”

秦舞阳心思百转,表面看似风轻云淡,实则慌得一批。

在这初冬的清冷时节里,冷汗竟不自觉的湿了后背。

现在不说别的,单是刚才那神秘女子的神之一手,百步之外,飞蝶取人头就足够让他心惊肉跳了。

“你是墨家子弟?”

正当秦舞阳青铜面具下的清澈眸子滴溜溜打转时,阿郁柔若无骨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的阎罗般,让秦舞阳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开口。

准确来说,是人在高度紧张时,大脑会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生存问题上,而不是记忆上,他现在看着那漫天的蝴蝶,就像是无数柄即将要飞向自己的利刃一样可怕。

见秦舞阳一直未曾开口,樊於期却率先惊喜道:“没想到,小兄弟也是墨家子弟,那今日樊於期自当要护你周全!”

秦舞阳顿觉不妙:大叔,我可没说,你不要拉仇恨啊。

刚才那疯女人分明说的清楚,墨家钜子留下的秘密太过重要,这个秘密应该指的就是钜子令吧。

历史上的嬴政为了一块钜子令,直接杀了樊於期全家,甚至都派杀手追到燕国了,还不足以证明这个东西的重要性吗?

虽然不知道墨家怎么得罪了嬴政,但是自己只是想做个见义勇为的义士,可不敢和墨家有什么牵扯啊。

“大叔,其实我……”

秦舞阳话未说完,公输厘沙哑如磨刀的声音突然将他打断:“既然是墨家的人,那就一起死吧。”

……尔母婢也!

公输厘懒得废话,的确在此地浪费了太多的时间,首领还在邯郸等他们呢,现在必须要速战速决,以免迟则生变。

只见他枯如死人的手掌缓缓搭在棺盖上,现下想要快速解决战斗,唯有祭出里面的东西不可。

“他要开棺了!”突然有人高呼。

樊於期顿时如临大敌,他只知道这公输家的机关傀儡术阴邪无比,却也并未见过,因此不免有些紧张。

当棺盖摩擦棺身,发出一股让人不寒而栗的肃杀之音时,只见人满为患的燕市上空,一柄寒光如九天之上落星河,裹挟着势如破竹的滔天之势,狠狠的砸向那即将被推开半寸的棺盖上!

众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仿佛在那棺材露出一条细缝的时候,有一股如厉鬼吐息的阴森之气扑面而来。

好在那寒光来的及时,径直击在了坚如铁石的棺面上,接着瞬间被弹飞,并发出刺耳的金戈之音,震得围观众人耳膜刺痛!

继而在空中不断旋转飞舞,最终笔直的插进了樊於期身前厚重的青石板路上!

秦舞阳连同众人被那寒光上的暗劲震得头晕目眩,堪堪缓过神来,才发现那道寒光竟是一柄利剑!

而利剑之上赫然站着一个人!

“公输先生和阿郁娘大驾光临我燕国,丹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燕丹?

缓过神来的秦舞阳,望着一身水墨深衣,腰配琉璃银带钩,外披雪白轻狐裘,面容如春风朗月的青年男子,不免感叹:“历史上,可没说这燕丹还是位顶天大的高手啊!”

说起来,自己和燕丹多少还有些仇怨在。

两年前,自己为护阿姐失手杀的那人,就是他的堂弟,公子青。

就是不知道,这两兄弟的关系如何?秦舞阳暗自腹诽。

而人群中,有人刚想开骂是谁搅了兴致,明明马上就能看清那棺中之物了,可定睛一瞧,竟是太子殿下,纷纷高呼:“是太子!”

燕国果然民风彪悍,众人高呼声如山呼海啸,瞬间将太子丹的威势提升了一个高度。

阿郁依旧站在棺材上,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着立于剑上的燕丹:“太子想要护他?”

燕丹不置可否,笑容和煦,让人如沐春风:“有人劝燕丹割下他的脑袋送往咸阳,以示燕秦两国邦交之好,不过却被我一剑斩之。”

燕丹顿了顿,面相周围的百姓,声音突然高亢:“昔日昭王,千金买骨,设黄金台以招天下贤士,使我燕国扩地千里,人才辈出,后又任昌国君乐毅伐齐雪耻,连克齐国七十余城,杀谗臣而愿与能臣共分天下,使我燕国一时无两!”

“昭王尚有如此胸襟,区区燕丹,连一个樊於期都容不下,又如何容的下这天下的英雄豪杰!”

秦舞阳看着慷慨激昂的燕丹,不由暗赞这番演讲的确深入人心,加上富有感染力的音色,瞬间将周围游侠和百姓们拉到了同一阵营。

甚至连身前的樊於期,也不免为之动容,暗暗握紧了枪杆。

“更何况,如今暴秦当道,我燕国怎敢不上下齐心,又怎敢将有能之士拒之门外?岂不让天下士人寒心?岂不让受暴秦欺压的百姓绝望!”

燕丹话毕,人群中突然有人带头振臂高呼:“保卫家国,共诛暴秦!”

“保卫家国,共诛暴秦!”

几乎要被淹没在人群中的那个秦国间客‘危月燕’也只好悻悻举手同呼:“保卫家国……共诛暴秦……

燕丹双臂伸展,再次大喝:“今日!我燕丹在此起誓,天下英雄,无论出身,不论贵贱,无有亲疏,凡愿为我大燕效力者,丹必礼贤下士,奉其为终生挚友,尊其为王者之师!”

小小燕市,一时间竟成了求贤若渴的黄金台,这一声振臂高呼,惊天动地,落在了北境苦寒的孤城,也落在了诸国能人异士的耳中,更落在了老泪纵横的樊於期心里。

“二位如果是来我燕国做客的,那丹一定开城相迎。”

“可二位若是来生事的,那丹手中这口宝剑新磨,刚缺两颗人头试锋!”

燕丹声音虽然儒雅,但是毫不掩饰的杀机同样不输天寒雪霜。

“废话可真多。”

明显有些不耐烦的公输厘,最不喜欢这些酸臭腐儒的咬文嚼字,一言不合便要开打。

可正当他要将棺材尽数推开时,却被阿郁阻止道:“既然如此,那阿郁就不多叨扰了。我们走。”

这阿郁也是果绝之人,见杀机已逝,竟丝毫不拖泥带水,召来群蝶,顺着万千蝴蝶组成的蝶梯,飘飘然朝易水方向而去。

见阿郁远遁,公输厘心中虽有杀意滔天,却也知这燕丹不好对付,今日再取樊於期的项上人头难如登天,最终也只好撂下几句狠话,背起棺材,紧随阿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