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五兵
“屈楷？”
刘珩想了想，“就是那个解县虞乡的三老？这人名声好像不怎么好。”
他顺手接过画像，瞄了两眼，不认识。
白纸黑画，确实也看不出来什么。
不过虞乡与东郭乡离得很近，中间只隔了一个东湖乡，他倒是听说过屈楷这个名字。
汉代的人非常重视名声，毕竟这是一个有名声就能当官的时代。
不管私底下为人如何，至少大多数人表现上都比较爱惜羽毛。
而之所以说大多数，是因为确实还存在一批名声很差的人，就比如屈楷，好好一个士人，弄得跟宦官党羽一样。
他的恶行，别说本乡、本乡，哪怕临县的人都有所耳闻。
“何止不怎么好，简直就是声名狼藉。此人在虞乡强买强卖、欺男霸女，堪称无恶不作。不过屈家势大，在郡里又有关系，加上屈楷此人只欺负弱小贫民，从不招惹有名有姓的大户，所以一直没人管。”
提起屈楷，刘预颇为不齿。
他跟刘珩关系亲近，屋内此时也没有其他人，说起话来便没掩饰：“而今这恶人终于丧命，虞乡不知道有多少人拍手称快呢。就是苦了这位解民倒悬的侠义之士，以后怕是只能流亡他乡了。”
“是这个道理。”
刘珩放下画像，笑着点点头，一边转身向后堂走去，一边交代道：“阿预，你忙你的，我去库房看看兵器有没有损坏。下午咱俩出去巡察一遍，晚饭在我家吃。”
“好的兄长，可是咱俩都出去，亭里就没人了啊。”
“那些亭复人呢？喊一个过来。”
刘珩摆了摆手，不以为意。
所谓的亭复人，亭里招募的杂役。
汉代一亭下辖的区域，其实不算小。比如界亭，大概要负责蚩尤里四倍左右面积的区域。
单凭亭长和亭佐两个人，根本就不可能完全顾及，一旦遇到数量比较多的贼徒团伙，两人即使拿着兵器也很难应对。
别说抓捕犯人了，搞不好自己都得折进去。
因此，才有亭复人这种存在出现。
“复”即复除、优复，“复”的内容包括租赋、徭役等。
简单来说，刘珩可以招募一些乡、里的百姓，来界亭做亭复人。然后，这些人今年就能少缴一些田租、口赋，或者免除一段时间的徭役。
老实说，给的条件相当不错。
毕竟，无论田租、口赋还是徭役，尤其后者，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真的是无比沉重的负担。
所以很多百姓一听到招募亭复人的消息，均趋之若鹜。
这也是亭长手里，为数不多比较实用的权力。
库房在正堂后方，也即亭中高楼下面。
刘恒打开房门，果然看到其中摆放的等武器。
《汉官仪》中有记载：“亭长课徼巡。尉、游徼、亭长皆习设备五兵。”
所谓五兵，是指弓弩、戟、楯、刀剑、甲铠。
其他兵器诸如刀剑弓戟这种，其实都还好，刘珩最眼馋的，是此时挂在他面前的这具甲铠。
这也是他今天来亭里的主要目的。
明年，席卷汉家天下的黄巾之乱，就要爆发了！
虽然不到一年，张角三兄弟就全都丧命，但各地的乱局并没有被全部镇压。
而且，一乱就是数十年。
刘珩阻止不了，只能想办法增加保命手段。
兵器甲胄，自然是重中之重。
这是一幅扎甲。
甲片呈方形，直接用皮条、绳索互相穿组，横向、纵向均互相叠压。
密密麻麻的铁甲片，极具安全感。
刘珩检查一遍，发现没有损坏，便伸手取了下来。
甲衣入手很重，穿在身上负担也不轻。
按照后世的计量单位，刘珩身上的这件铁扎甲，将近三十斤重。
不过防御力应该挺强。
刘珩仔细观察后，发现扎甲上的缝隙基本与人体平行。这样一来，即使兵刃从伸缩部位的空隙钻入，也会被上下叠压的甲片压制在一个和人体平行的角度，最大程度保护人体不受伤害。
美中不足的是，这副扎甲只有上半身。
刘珩脖颈以上、四肢，都没能覆盖到。
但他也不挑，有总比没有强。
他原地崩了几下，略微熟悉身上的负重后，就披着甲，提起一旁的环首刀，缓步走到外面的空地上。
然后按照记忆里的用刀技法，开始劈砍起来。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全身上下就开始冒汗。
负重三十斤剧烈运动，果然不是人干的事。
说起来，刘珩穿越之后，确实发现自己身体有些变化。他五感的敏锐程度远超常人，记忆力好像也比后世强了很多。
但也就仅限于此了。
身体的其他素质，比如速度、力量等等，都还是这具身体原本的强度，虽然比后世的刘珩强了很多，但差距并没有到夸张的程度。
不像视力、听力这些，已经变得有点不像人了。
想到这里，刘珩忽然一愣，五感的变化，会影响到箭术吗？
应该会吧？
视力好就射的准，好像很合理。
得去试试。
不过，界亭内的空间还是太小了。
他休息了一会儿，等身上汗水自然蒸发干净后，方才脱去扎甲。
这是刘珩祖父严肃告诫过。
战场厮杀后，或者高强度操练后，绝不能立刻卸掉身上的盔甲，否则有可能死于非命。
他将扎甲挂回原处，取下弓，拎起箭囊，快步回到了正堂。
见亭复人已经过来，刘珩也不拖沓，拉起刘预就往外走。
谁知刚走到门口，迎面看到一人急匆匆走了进来。
见到来人，刘珩停住脚步，当先开口道：“烈叔，这是刚回来？”
此人名叫刘烈，今年三十多岁，也是蚩尤里刘氏族人，跟刘钧、刘预分属三个支脉，与刘珩父亲一个辈分。
刘氏的这个支脉其实很有意思。
前面提到过，刘预这一支以经商为主。开设商铺，还有一支商队经营着一条商路，食盐、粮食、铁器等等什么都卖。
刘钧这一脉中多轻侠之辈，舞刀弄枪，欺压弱小，暗中还会做些违法的勾当，人数最多。
而眼前刘烈这一支，则埋头种地，经营田亩，轻易不与人争斗。
刘烈家里有地，也干着一份公家的差事。
他是个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