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太操心了
姜纹当导演的功力如何见仁见智，反正肯定不是一个合格的项目经理。
这货上节目的时候主持人问他“拍摄超出预算了怎么办”，他反问“什么叫预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臭毛病也不是一天两天养成的。
《阳光灿烂的日子》筹备的时候，预算是100万美元。
成本相当不低了，在这年头算大制作。
投资方有三家，分别来自港岛、湾湾和滇省，各出三分之一，可以号称陆港台合拍片。
其中，监制文俊代表港方，而滇省那笔钱则是刘小庆找来的。
不久之前的92年，是第一轮房地产泡沫破裂的时间。
好死不死的，滇省的那家房地产公司，也在这个时候出了状况。
所以在姜纹大手大脚花光了投资方前期提供的资金后，突然陷入了无米下锅的尴尬。
剧组现在连工资都发不出，怎么开工啊？
偏偏剧组还不能散。
剧组本来就是一个临时性的工作团队，一旦你把人放走，再想召集回来可就难了。
这一散，《阳光灿烂的日子》彻底夭折。
所以只能一边安抚人心，一边赶紧再去找饭辙。
姜纹原本沉浸在自己的电影世界里快乐的像个孩子，如今为了找钱焦头烂额到处当孙子。
他能找的到钱吗？
马杭不太看好。
张麻子怎么说来着？他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
再说你平时不烧香，这临时抱佛脚，都不知道各路神仙的大门朝哪儿开。
马杭本来无意插手，毕竟他还是个孩子。
反正他肯定，这部电影是拍出来了。
不过等了两天没有任何喜讯，反而剧组的混乱愈发控制不住，他终于决定小小的助推一把。
“咚咚！”
敲门声只响了一下就从内打开，刘小庆见到马杭的时候有些意外。
“马杭，你找导演吗？他出去了……”
“不，我就找你。”
“找我？”
刘小庆愈发惊讶，他们俩拢共也没说过几句话。
“你，你进来吧。”
一边把人请进屋，一边心里琢磨马杭的来意，等两人对坐的时候她又先发制人。
“马杭啊，我知道最近剧组出了点状况，你肯定受到了影响。”
“但是你放心，我跟导演不会让这部电影付之东流，我保证它一定能顺顺利利拍完。”
“至于你的片酬，绝对一毛都少不了你。”
“你要是缺钱用的话，我先拿一点给你，别跟我们客气。”
“马杭，你是导演亲自挑选的男主角，他对你寄予厚望，希望这个时候你能支持他！”
这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要是马杭真有什么想法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我今天不是来要钱的。”
马杭的话让刘小庆再度惊讶，毕竟前者的“人设”经由姜纹的吐槽已经深入人心。
“那你是？”
“我希望剧组能够尽快恢复运作，能够实现这一目的的人应该不是导演，而是你。”
马杭没跟她卖关子，刘小庆听完眨了下眼。
“谁让你来的，顾常卫？”
“没人让我来，是我自己要来的。因为《阳光》讲的是个夏天的故事，而夏天都要结束了。”
莫名其妙的一个理由，刘小庆居然信了。
因为要是别人教的，编不出这么句话。
“你有心了，要是你这么想的话，导演听到会很欣慰的。”
“我跟导演都像你一样，希望剧组恢复正常，希望能把这部电影好好拍完。”
“只是事情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马杭第一次打断了她。
“也没那么复杂，只要别让他知道是你。”
刘小庆愣了一下，难以置信。
“这也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我有一次路过的时候，听到你们两个在吵架。”
马杭给了个令人信服的解释。
刘小庆在这部电影里没有任何一个镜头，只是挂名了监制，但忙前忙后没少张罗。
她跟姜纹的事儿要从头说起。
两人是拍《芙蓉镇》认识的，那年姜纹23岁，刚从中戏毕业，在此之前只拍过一部电影的无名小卒。
刘小庆呢？
名满天下，80年代的顶流花旦！
她之于姜纹是个《大明星爱上我》的爽文故事，而且得到了剧组上下的一致祝福。
唯一的瑕疵是，刘小庆当时有主……
总之，这位绝不是个没有故事的女同学，她是华娱史上最有争议的人物之一。
女强男弱，就算姜纹如今已经成了一线大咖也没有改变。
这次剧组断粮，刘小庆表示可以自己先出钱垫上，不出意外遭到了拒绝。
姜纹是个要脸的男人，宁愿拿自己的钱填也不能要她的钱。
正是因为有这一出，所以马杭的意思刘小庆秒懂。
说实话，她之前没怎么正眼瞧这个17岁的少年郎，还是头一次如此认真对待。
看了又看，最后摇摇头。
“他走眼了，你根本不像他，一点儿都不像。”
这些话但凡是剧组其他人来说，刘小庆都不会觉得意外，偏偏马杭也太小了。
马杭没跟她掰扯这个。
既然刘小庆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当天晚上姜纹一无所获回去的时候，却收到了一份意外之喜。
“钱找到了，我有个朋友听说了这事儿同意投资一笔，明天就能到账。”
“真的假的，这么痛快？”
姜纹还不太敢相信，刘小庆一锤定音。
“他只有一个要求，想要在片头字幕的出品人那栏里署上他的名字。”
听到这姜纹疑心尽去大喜过望，差点都要飙泪了。
“署！给他署！多署几个也无所谓！”
“哈哈哈哈哈！”
“明天！明天钱到了就开机！”
人生最大的痛苦是曾经拥有，最大的幸福就是失而复得。
在大喜大悲间趟了个来回的姜纹激动不已，一把将刘小庆抱了起来。
等他冷静一点儿，刘小庆冷不丁冒出一个话题。
“先前那个马杭是不是嚷嚷着超出工期要加钱？给他吧。”
“刚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吧？”
“现在知道持家了？先记账上，上映了再补呗。”
于是第二天，马杭从二勇那里得到了一份补充协议，他出演本片的片酬从两万涨到四万，只是多出来的要等票房回款。
马杭签字的时候心安理得。
我区区一个男主角，还要操制片人的心，容易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