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邀请
没多久，德尼罗司铎领着阿尔回到教堂，来到办公室坐下。
修士为两人端来两杯热茶。等到修士离去后，司铎才开口。
“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什么不适？”
“身体太好了，好到让我觉得曾经的自己虚弱得像个濒死之人。”阿尔认真说道。
旋即阿尔举起自己的手，缓缓捏紧拳头，“非要说有什么不适的话，就是力量太强了。
“似乎只要有一个不注意就会冲出去。
“就连眼前这个茶杯，我都害怕自己一不小心把它捏碎。”
司铎提醒：“这也是你未来人生中永远离不开的一门课程——精密度。”
精密度？
阿尔稍作思考，便理解了这个词汇的含义。
在力量暴增之后，对自身行为进行控制的精准程度。
司铎点到为止，并将话题拉回正题。
“课程的问题，你之后有足够的机会了解，咱们先说正事。
“虽然我是个种族主义者，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很神奇的。”
“哪件事？”
“整件事，从头到尾。”司铎说。“所以我觉得，我得多客串两把领路人这个角色……”
对不起，我有领路人。
阿尔心里想着巴塔利亚，表面上却身体前倾，目光直视，做出聆听姿态。
“……毕竟火之民里，应该没人能告诉你接下来该做什么。哪怕是些最基础的东西。
“比如你该几月几号去军校报道，以及怎么去。”
报道的事情可能真问不了巴塔利亚。
阿尔意识到这件事后，真得开始认真聆听。就像老祖宗说得那样，县官不如现管。
“今天是7月11日。
“军校报道的日子，是9月1日。
“在这期间，你得完成一些手续，比如最基础的登记、填写并寄出报名表及受洗完成证明的复印件……
“总归就是这些破碎的小事。
“放心，正好我也要帮我儿子置办这些手续。我可以顺便帮你解决。”
“那么，我需要？”阿尔提问。
“我希望邀请你，暂时住进我的庄园。”司铎脸上露出了笑容。
阿尔在听。
司铎继续说：“我有个孩子和你一样大，明天完成圣洗仪式。
“可以说，和你几乎同一进度。
“而我准备在接下来这段时间帮他特训，在开学前掌握这份力量，顺便再多教一些东西。”
“他需要一个陪练。”阿尔理解了。
司铎表情严肃起来：“千万不要误会，我并不是想给儿子找一个单方面挨打的沙包。
“那对成长毫无帮助。
“恰恰相反，我要的是一个敢揍他、且能把他揍趴下的人。”
“喔？”阿尔有些好奇。
“斯科塞斯城里，和我地位相当的就那么几个人。而他们的孩子和我的孩子并不同龄。
“比如市长的孩子，最小的都五十多岁了。让他的孙子来，又显得的我儿子凭空小了一辈。
“那些地位比我低的，比如我的部下，哪怕家里有同龄的孩子，也不敢对我的孩子动手。
“极个别同龄且敢动手的……具体不用说，总归我也看不上他们。
“你就成了最合适的，也近乎是唯一的人选。”
德尼罗司铎认真的解释道。
也许这位司铎有各种稀奇古怪的小问题，但有一点毫无疑问。
那就是，能看得出阿尔的优秀。
司铎继续道：“并且，你还是平民的孩子。甚至还是一位火之民。这更好！
“如此，你的拳头落在他身上时才更能让他理解‘我父亲是司铎’远不如‘自己的拳头能打’重要。
“你的拳头能告诉他，如果想走得足够远，血脉的意义并不大。”
“请原谅我打断，血脉的意义真得不大吗？”阿尔忍不住问。
“对起跑，影响很大；
“对上限，影响不大。”
司铎解释：“越强大的龙语者诞下的孩子，安全度过圣洗仪式的可能性就越高。
“对龙之力量的适应性也越强。
“到了我这种级别，我的孩子完全不用担心圣洗时的畸变问题。
“生与死界限……没人敢说不重要。
“除此之外，在第一能级——也就是你此刻处在的级别，会比普通人的孩子成长得更快、快得多。
“然而从第二能级开始，血缘遗传就带来不了任何优势了。毕竟我们是在以凡骨之躯，觊觎龙之力量。
“龙的力量，太过狂暴。
“我举个例子，我们的空岛叫什么？”
“米兰岛。”阿尔回答。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第一任总督，姓米兰。”阿尔再答。
司铎笑了：“米兰家，现在在哪里？这里是斯科塞斯城，斯科塞斯家又在哪里？”
阿尔摇头。
司铎点头：“没错，你没听过，因为他们已经沦为无名之辈。
“这个世界上，力量本身就是最大的财富。然而这笔财富却只能被继承一个开头。
“力量如此，人脉也如此。”
“人脉？”阿尔好奇。
司铎叹气：“我最忠诚的部下，不会因为对我忠诚，就对我的孩子献上同等的忠诚。
“如果有一天我遭遇不幸，这些部下只会看在我的面子上‘照拂’我的孩子，而不是‘效忠’他。
“甚至反过来，我的孩子可能要效忠其中一位。
“至于那种祖辈死后效忠父辈，父辈死后效忠子辈的、子辈死后效忠孙辈，仿佛能当成传家宝的强者……整个空之世界只有几例个例，没有参考价值。”
说到这里，司铎伸出食指敲了敲他的太阳穴。
司铎语重心长地说：“我能留给我孩子的除了一些物质资源外，最大的财富，是这个。”
“知识和见闻。”阿尔说。
司铎点头：“而我需要一个人来让他记住我刚才对你说的这些。
“不是简简单单的记住一句念叨，而是真真切切的记到骨子里。
“这个人选就是你，一位平民的孩子，甚至还是帝国从未诞生过龙语者的火之民。
“你的身份足够特殊。我要请你让他得到鞭策。
“除此之外，你真得很优秀。
“你有勇气、你有胆色、你有智慧、你有城府，甚至你有野心。哪怕我认识你的时间很短，我也能看出这些。
“我也希望我的孩子能从你身上，学到这些。”
司铎说完了。
他十指交叉托住下巴，等待着阿尔的答复。
阿尔没有着急回答：“司铎大人能否告诉我，你的儿子是位怎样的人？”
“他是个……”司铎顿了一下，突然笑着开口，“混球。”
“混球？”阿尔一愣。
“拦路抢劫、杀人放火、强暴女性、开设赌场、放高利贷、兜售迷幻药品……每次出了事之后，还有小弟帮他顶罪。
“而你可以狠狠的揍他，往死里揍，踢他的屁股！无论出了什么事，都有我担着。”
司铎说完了。
从阿尔的角度来看，一名司铎，一座城市最顶层的两三人之一，不仅救了自己，还能如此平易近人与自己对话，已经称得上诚意十足。
这是，情。
除此之外，阿尔早已下定决心要在这片空之世界出人头地。这意味着他必须以火之民的身份压制无数空之民。
而恰好阿尔明白一个道理：
压制的最好办法，是接触。
这是，理。
于情于理，阿尔都应该接受。
“感谢司铎大人的邀请。那么接下来，我要打扰司铎大人一段时间了。”
“是我的孩子要麻烦你才是。”司铎很喜欢和阿尔这种聪明孩子交谈，“明天下午一点，我会派马车来接你。”
“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