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历史
离开教堂的阿尔，需要去完成一件人生大事。
买菜。
为自己做饭。
这将是他成为龙语者后，吃的第一餐。
当阿尔来到火之民的集市，回应着周围人群那一声声“阿莱西奥先生”的招呼，挑选着品相不错的番茄时，遇到了一位熟人。
“保罗？”
“先生！”
保罗毫不犹豫地向着阿尔鞠了一躬。
同时阿尔也注意到，跟在保罗身边的一位老人。
“乔治神父。”
阿尔向这位老人微微鞠躬，目光中略显恭敬。
这是一位火神教堂的神父。火之民除了阿尔外没有龙语者，这位神父理所当然是普通人。
阿尔之所以尊敬对方与火神无关，而是因为父亲去世后，阿尔有时会去教堂蹭饭。每次去，神父都会热情的招待自己。
“阿莱西奥先生。”
神父同样有些惆怅地，向着阿尔鞠躬。
阿尔说：“和以前一样喊我阿尔就行，我还没有做什么值得被你称为先生的事情。”
神父沉默片刻，苍老的脸上突然露出笑容，“好吧，阿尔。真难想象，好像昨天还在我这里吃面的小男孩，突然成大人物了。
“不过你说错了，你已经做到了多少人想不到的事迹。你在这片空之世界，重新点亮了火神的荣光。
“我应当敬你。”
神父再次向阿尔鞠了一躬。
说实话，面对这种情景，阿尔反而不怎么擅长接话。
保罗这时适时的插入话题：“我们在准备食材，给孩子们准备圣餐。要一起来吗，阿莱西奥先生？”
“当然！没问题。”
阿尔点头，旋即突然眼睛一转。
“保罗。”
“先生？”
阿尔没有着急开口，而是对神父道：“我有几句悄悄话要和保罗说。”
“喔，没问题没问题！”神父笑笑，脚步加快几步，与两人拉开距离。
阿尔对保罗开口：“麻烦你和你妻子帮我买些东西，我最近比较引人注意，自己不太方便。”
旋即阿尔逐一对保罗吩咐。
保罗没有问题问阿尔要这些东西要做什么，比如空之民的女装，只是认真点头：
“交给我。”
阿尔微笑，随后与保罗追上神父的步伐。
不多时，三人备好菜来到街区教堂。
这座火神教堂很小，面积甚至不足德尼罗司铎所在风神教堂的一个零头，更不用说什么繁杂的雕刻装饰。
路过门口简单种植的绿植，再踏上九阶台阶，便是一眼能望到头的礼拜堂。
十三排木长椅的尽头，是朴素的宣讲台。阳光透过花窗，照在宣讲台后龙神与火神的雕像上，也照在了正为孩子们讲故事的修女身上。
“玛丽修女。”
阿尔向这位年纪同样够当他奶奶的，对他也多有照顾的修女打招呼。
“喔，阿尔。”修女见到阿尔便露出了笑容，“你来的正好，我正在给孩子们讲故事，他们说我讲得不好听！你来给他们讲讲罢！”
“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
“那就麻烦你去帮神父和保罗做圣餐了。”
“喔！没问题，当然！”
修女哼着赞歌离去。
阿尔轻轻整理了一下衣领，侧坐在最前排的边缘，看向后排或站或坐、或闹腾或安静的男孩女孩们。
“修女给你们讲到哪里了？”
“阿莱西奥哥哥！从头讲！”
“对！从头讲！”
“好好好，从巴哈姆特开天辟地开始讲起！”
“龙神才没开天辟地呢！”
“哈哈哈哈！”
孩子们响起莫名的笑声。
阿尔也不知孩子们在笑什么，但还是跟着笑了起来。
“好，那我们的故事，从第一纪元，太古纪元开始。”
其实和巴哈姆特开天辟地也没什么区别了。阿尔心想。
“那时候的众生生活在大地上，没有龙语者、没有巨龙、没有魔法、更没有以太炉。人们骑在马匹上，用长枪和刀剑厮杀、战斗。
“直到有一天，来自宇宙中的黑暗降临了我们脚下的这颗星球。而紧随黑暗的步伐一同降临的，则是龙神与祂的六位孩子。
“祂们是游荡在宇宙之中，狩猎黑暗的龙之一族。
“黑暗与龙的到来便是第二纪元——龙诗纪元的开端……”
阿尔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如同一位吟游诗人般向孩子们讲述着七龙神如何将龙的力量授予世人，带领众生击退黑暗。
以及——
“哥哥，那邪龙呢？”
“尼德霍格既是邪龙，也是龙神。他本是巴哈姆特的第六子。”阿尔说。
“在那场战争中，尼德霍格被黑暗的力量侵袭、腐化堕落，被其余六龙神含泪击杀。
“在那之后，击退黑暗的龙神们留下了作为力量源头的六块母水晶，离开了这颗星球，继续前往深邃的宇宙狩猎黑暗。
“在那之后有许多种说法。有人说是巴哈姆特不忍心杀死自己的孩子，有人认为是纯粹的侥幸……
“总而言之。
“它，邪龙尼德霍格，带着恶魔——那些黑暗的爪牙回来了。
“这一回，在这颗龙神远去的星球上，我们得靠自己的力量讨伐邪龙。而这场战争直到今天依旧没有结束。
“这个世界也在那时步入了第三纪元——永恒纪元。
“意为，众生与邪龙将永远的战斗下去，直至击败邪龙，或众生死尽最后一兵一卒。
“这场永恒之战在那之后持续了数千年，有时剧烈，有时平和，直到第七纪元的到来。有谁知道第六纪元的末期发生了什么？”
“魔大战！”有孩子抢答。
“恶魔侵略了我们的家园！”又有孩子抢答。
“准确来说，我们的故土——火之大陆伊芙利提亚，成为了邪龙入侵这颗星球的最前线。”阿尔说。
“在那场整个世界都陷入浩劫的魔大战中，我们火之民的龙语者们坚守在最前线，真得战斗到了最后一兵一卒。
“魔大战的尾声，尼德霍格与其亲卫队亲临，六位皇帝共同迎战，五位皇帝陷入濒死。
“而火之皇帝为了守护这个世界，主动龙化。
“传说，皇帝与邪龙的那一战几乎焚尽整个世界。”
“赢了！”有男孩尖叫。
“输了。”阿尔摇头，“我们的皇帝败了，战死。重伤的尼德霍格退回了魔渊之中养伤，等待下一次入侵的机会。
“而尼德霍格的爪牙，那些恶魔，则占领了我们的故土伊芙利提亚，作为他们攻占这颗星球的桥头堡。”
“为什么其他皇帝不龙化呀？”又有孩子问。
“传说，我们的皇帝临死前说。”阿尔看着孩子们的眼睛。
“他说只有他一个人龙化就够。如果他赢了，五名濒死的皇帝制止一条大战后的疯龙，尚有胜利的机会。
“但若两名乃至更多皇帝龙化，即便杀死邪龙，这颗星球上的一切只会被他们的皇帝亲手毁灭。
“四位濒死的皇帝，阻拦不了两条龙化的皇帝。
“若是那样，等待着他们的只有看着一切毁灭，或是为了阻止疯龙同样龙化，加速毁灭。”
阿尔难以用传说，具体窥探那场最终一战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即便如此，阿尔也能感受到皇帝们抉择的艰难。
集体化龙战胜邪龙，之后亲手毁灭森罗万象？
亦或者是为了保证众生的存续，将胜利赌在火之皇帝身上，放弃必胜的契机？
毁灭，或是毁灭。
这是个难题。
“自那之后，已经过去了七百七十七年。”阿尔惆怅地说道。
“如今苍穹之下的世界，那片永恒的古战场依旧和过去的数千年一样，进行着众生与恶魔的死斗。”
“阿莱西奥哥哥也要去吗？”有女孩忍不住问道。
阿尔轻轻点了点头：“对，我早晚都要去。
“或者说，我想去看看。”